夜幕將下,依山而落的聖安中學墮入黑暗與靜謐,星星點點的燈光依次亮起,映照如白晝明朗。人潮紛湧的校園漸漸平息了它的嘈雜,在暮色下漸入安寧。
周末的夜晚,入夜燈下的教室裏雖透著幾分涼意卻擋不住那夾雜著年輕躍雀的歡聲笑語。
沒有監督下的高三教室裏,那走動的學生們有的互摔書本笑著罵著,或是戴著MP3踱著舞步應和著搖滾之音,依窗打情罵俏的男孩女孩相互地嘻笑,口中夾雜著煙嘴的孩子,擠在一起發牌賭錢,甚至於聲音蓋過了其餘,夏明海因為發錯了牌,幾乎跳到桌子上罵娘了。
哥們謝逸風轉眼看到他那副神情,想著這小子也有衝動的時候,不由一陣搖頭,又繼續玩著手中的掌上電腦。
直到下自習的鈴聲響了,他像是慣性一樣地彈起來,一掌拍向旁邊伏在桌上的哥們。“裴詠懷,醒了沒?”
趴著睡覺的裴詠懷似乎沒有醒轉,臉色疲憊而蒼白,轉過臉來時似乎不願醒來,揉碎了額前的劉海,本是俊秀飄逸的眉目,此時卻眉頭深鎖,似乎不願醒來。“你不回去啊,下了!”謝逸風使勁推著他,“快點!”
“很困的!好累啊!”裴詠懷使勁抹著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你是不是發燒啊?糊塗了?詠仲兄說你前兩天都差點趴下了!”他看著他的眼睛,戲謔著。
裴詠懷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他的兩眼,沒有說話,開始收拾東西。
謝逸風感覺自己像是當一回啞巴,也沒有回話,從背包裏拿出筆記,“你的,我還給你!”
“不用了?”他撿了回來,抬眼問著。
“我記性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不信我?”
他是一陣搖頭,又想點頭,卻打住了。他知道要保持成績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別說班級排名前十。像是自己,如果不是因為父親執著於麵子,他也不可能逼自己像書蟲那樣攻書,這個副班長的位置也很難被人信服,也怪乎別人說分分分,學生的命根,成績不好拉了父母的麵子是其次,沒有底子,光是應付考試都舉步維艱的。
“要我怎麼說,把我打下去吧!”他自嘲著。
他知道謝逸風的個性,看起來淡定如水的樣子,心裏有些什麼主意,經常令人出奇不意。
“那我不客氣了!”謝逸風衝他笑了笑,一把把他提起來。“你不對勁啊,兄弟!輕了?”
裴詠懷勉強地笑了下,“有嗎?”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自己的衰樣,“我在減肥!”
“誰要減肥?”夏明海似乎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想要插進一杠。
“你這位,天天困到死衰樣的副班長!”謝逸風向夏明海打趣著,卻仍然瞟向裴詠懷,這家夥已經看起來一副死相,是明顯不太對勁了。
“你還減肥,送死吧!”夏明海口不擇言著,白眼一翻,“我回宿舍了!”
謝逸風看著他搖了搖頭,“還好今天沒人看著,今天他敢跳上桌,過幾天就要被抓進教務處了!”
“有的玩就趕緊玩吧!”裴詠懷似乎沒有責怪的意思,跟著他說。
“怎麼?”謝逸風似乎是不懂。
“很快要校慶周年了,他們精力不在這!才沒管!要等到結束後,一切就要變了!”他沒有說笑話,眉頭放平了。
“難道又要變!”謝逸風問他。
“肯定的!”他跟著謝逸風走出教室,兩人並排著去到車棚拿車。
“那你前幾天怎麼樣?”謝逸風沒有再打笑,關心起他來。
“沒有什麼!”他看了看謝逸風,“好啦,全好啦!”
“聽他們說,校隊要重組了!怎麼你不回去了,她還在等著你呢?”謝逸風看著他,又開始麵帶曖昧。
“你別拿我跟她打趣了!你知道些什麼?”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謝逸風,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人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沒等到再說什麼,突然詠懷就叫住了他,“逸風,你過了!”
“哦?”他望了哥們一眼,又轉眼看去,又是過了,還得調頭,不由罵自己蠢豬,他轉了個圈調了頭準備要走,“走了!有事情網上聯係!”
裴詠看他掉轉車頭返程要走,趕緊拽了他一把,“逸風!”
謝逸風踩地停了下來,“你想要說什麼?”
他想說什麼,該說什麼好,逸風明顯心裏仍然是不甘落後的,要強也不是壞事嗬!
“不要說了,我明白啦!”逸風回過頭來笑。
“你把我踩下去得了!”他衝著他也是回笑,“我當第一也當累了!”
謝逸風心中像是放下了什麼,笑開了,那麼純真,覺著眼前的這個人不可思議般,是什麼……可能是太多壓力,想到這,便使勁地擂了一下他的肩膀,“哥們,不要有負擔呀!”
兩人釋懷大笑,把整夜的寂靜劃破了。青春本該張揚,在這死寂的夜,無須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