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段漫長的故事。

可回過頭一看,我似乎在反複思考同一個問題,最終才得以堅持寫下來。說白了,就是“與他人共同生活的喜悅和悲傷”。

渴望在社區生活的重度身體殘障者,身上都銘刻著“與他人生活的宿命”。如果斬斷與人的聯係、獨自縮在房間裏,是活不下去的,殘障越嚴重,就得結交越多的人,人脈廣才能得到護理。

他們的生活中時刻濃縮著“自我與他人”的問題,而這是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離不開的問題。尤其是本書的主題——鹿野家和鹿野靖明的生存方式,這個問題濃密得如同經過茶鬥過濾後的濃茶。

正如“序言”所述,我原本與“殘障者”“福利”“誌願者”等領域幾乎無緣。

然而,一旦踏進去,就與這個世界產生了深刻的聯係。任性也好,自我也好,人與人之間的摩擦爭執也好,一直思考橫在自己與他人之間的普遍而根源的問題,雖是件辛苦的工作,卻也趣味無窮。

話說回來,本書的取材和執筆花了兩年半的時間,期間我真的遇到了很多有人情味、有魅力的人。鹿野先生自不用說,特別是那些關鍵人物,百忙之中仍一次次地接受我的采訪。麵對遲遲未能拿出實績的失職作家,大家都予以了耐心的配合。那個人自稱“自由作家”,但這是真的嗎?老是說“我正在寫”“我在努力”“馬上就好了”,簡直跟“拖稿鬼”一樣不靠譜(高橋雅之先生說的)……估計許多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吧。我發自內心地表示歉意。

不過,當我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收獲了一眾友人,對我來說那也是一段幸福的時光。這句話可能都說爛了,但在這裏的相遇是我一生的財富。

除了本書的“尾聲”,鹿野先生的生平至此全部寫完。他死後的故事追加在了“尾聲”和這篇“後記”裏。

然而,出版之前又是一番苦戰。尤其是書中出現的各位殘障者,向他們申請公開許可非常麻煩,我東奔西走,為這一難題苦思焦慮。我再次認識到自己的不成熟,與此同時,也切實體會到把殘障者問題以紀實的方式寫下來著實不易。

遺憾的是,鹿野先生還沒看到本書完成便已離開人世,但其父母鹿野清、鹿野光枝看過全部原稿,並同意出版,在此我表示誠摯的謝意。另外,館野知己與土屋明美夫婦、片桐真、才木美奈子、荒川麻彌子、高橋雅之等人也讀完了原稿,並從專家或讀者的角度給出了寶貴的感想、建議以及鼓勵。高橋先生還提供了許多以鹿野為拍攝主題的照片。

在最後的一年間,我完全接不到別的工作,根本沒飯吃。對我這個貧困作家時常伸出援手的坪井圭子女士、高橋淑子女士,以及總是從遠方寄來鼓勵信的小澤綾子女士,真的很感謝你們。

事到如今,我覺得完成一本書,離不開眾人的幫助、時間、勞力、耐心、金錢,以及麵對孤獨時光的厚臉皮。

這個漫長的故事究竟有多少人能讀到最後呢?我一邊尋思著,一邊把與鹿野先生相識的兩年零四個月時光寫成了這本書。

最後,謹將本書獻給已逝的鹿野靖明先生。

渡邊一史

2003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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