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前言(1)(1 / 2)

學術論文的閱讀研究,是一個至今還被人忽視的空白地帶。

退一步說,即使是對更普遍的閱讀研究來說,現在的成果也不多。

這裏的原因當然是複雜的。比如,也許是因為有的人將閱讀方法看成是完全個人化的一種技巧,認為它沒有普適性的理論可言,因此難以研究;也許有的人認為,隻要能認字就能夠閱讀,更不要說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了,因此也根本不需要研究。加之“閱讀教育”又長期混在語文教育中,未在真正意義上被學者們剝離出來而令人模棱兩可;又因為它與學校的所有教育、社會的各方麵工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大而無當得使人捉摸不定;兼之曆代學者的七論八說,又讓人莫衷一是。總之,一方麵既感到難以研究,另一方麵又感到沒有必要研究,這些方方麵麵的問題,都迫使人們隻好憑著思維的慣性,想當然地、經驗性地來看待和處理它了,這也決定了閱讀研究成果方麵“收效甚微”的結果。這裏的一個例證是,關於閱讀方法的論文,一般都隻能在級別不高的學術刊物上發表,絕大多數的論文則隻能發表在非學術刊物上。

但實際上,閱讀和寫作一樣,是非常複雜的思維活動。

因為,隨著讀者文化程度的差異、閱讀目的的差異、閱讀興趣的差異、文本本身的差異,閱讀的方法就會不同,閱讀的收獲也就迥異。同一部《水滸傳》,各有各的讀法,各有各的收獲。同一部杜詩,“兵家讀之為兵,道家讀之為道,治天下國家者讀之為政”,所以,雖然“解之者不下數百餘家,總無全璧”。如果從學科角度來看的話,閱讀涉及的學科除了文本內容所歸屬的學科外,一般還涉及語言學(修辭學、文體學)、文學(文藝理論、文學創作論)、心理學、教育學、編輯學、寫作學、圖書館學、情報學、文獻學等。這樣看來,對閱讀的研究就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大有可為的。我們不僅需要在整體上對閱讀進行研究,比如對閱讀的定義、本質、規律、方法進行研究,而且還需要針對某類讀者、某類文本、某類閱讀目的進行專門研究。因為,事實上,我們若要對閱讀問題發表一點看法的話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根據讀者、文本、閱讀目的的不同等各種情況“匹配”地談、科學地談。

然而,目前關於如何閱讀的著作或論文,大部分卻隻是古今中外的一些學術大師們關於如何閱讀的經驗式的論述,或者是針對在校學生如何學習提出的一些具體技巧。如果詳細一點說,綜觀目前對閱讀的已有研究,存在的不足主要有:

一是或因時間有限,或因篇幅有限,學術大師們關於如何閱讀的經驗式的論述,一般都不能展開其詳,而顯得比較零碎,不夠係統。

二是目前的研究一般都隻針對論述文學作品、教科書或一般的書籍如何閱讀,而對文章,特別是學術論文如何閱讀則少有提及。對此,當代語文教育學專家曾祥芹教授在1980年時就曾說:“在社會科學的研究項目裏,文章學沒有取得應有的地位。有文學概論,沒有文章概論;有中國文學史,沒有中國文章史;有文學家、語言學家,就是不提文章家;有文學研究會、語言學會、語文教學研究會、語文教學法研究會,就是沒有文章學研究會。眾多的語文教學刊物,基本上還是局限在一篇一篇文章的分析上,很少從文章學高度展開係統的研究。”現在時間又已過了20多年,但大家對文章研究和對文章閱讀研究的忽視依然如故,所以曾祥芹在2000年時又說:“以‘讀書大國’著稱於世的中國,在承繼中華書香傳統和引進西方接受美學、闡釋學的時候,多半關注文學閱讀學的研究,致使文章閱讀學研究十分冷落。我們不能不遺憾地指出:20世紀的文章學研究成果絕大多數是以文章寫作學研究為重點,或者以文章寫作學代表甚至代替文章學……同樣,20世紀的閱讀學研究成果絕大多數也是以借鑒文藝鑒賞學為主,或者文章閱讀和文學閱讀不加區分,甚至混為一談,以致到2000年還沒有生產出獨立的‘實用文章閱讀學’。”所以,“文章無學”、“閱讀無學”的看法到現在依然如故,更遑論學術論文的閱讀研究。

現在閱讀學的研究中屬於文學閱讀的多,而屬於學術論文閱讀的少。其中的原因固然很多,如從研究曆史方麵看,前者要長得多;從讀者的分布看,前者廣得多;從成果的積累看,前者要豐富得多;從趣味性方麵看,前者要有趣得多。但有一個關鍵的原因,可能還是人們對於文學名篇大多有所了解,若要舉例,選擇其中的一些名篇、名句即可,而對於學術論文來說,因為讀者的學科閱讀麵往往很狹窄,這樣要做跨學科的有效溝通就比較困難,所以也比較難寫。因此,即使有些人真的想研究學術論文的閱讀,最後在論述時仍很難離開“格式+體例”的寫作方式,這樣就很難產生真正揭示其本質特征和規律的高層次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