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吧,總要洛洛給你看看我才放心。”
夏玄英坐了回去,唇間一朵笑意十分明顯,卻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程奧菲,沒有說話。
一時間帳內的氣氛十分曖昧,程奧菲發覺自己的話容易引起誤會,待要解釋卻又無從開口,離開又有些不放心。夏玄英伸手抽出程奧菲仍然握著的金釵,“何以你的首飾都這樣簡單,程家家大業大,任別人怎麼想,你程大小姐也該滿身的珠光寶氣才對。”
程奧菲橫他一眼,“有多少家業還要都戴在女兒身上?琞州府更是家大業大,怎不見你大哥穿金戴銀?”
夏玄英笑笑,“琞州府其實窮的很,連年征戰,征兵糧餉處處要錢,要不是大哥苦心經營,哪裏有今天的局麵。”
夏玄英這話似乎是跟奧菲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程奧菲笑笑,要錢其實很簡單,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有兩樣讓無數人喪命,卻又趨之若鶩的賺錢的營生,毒品和軍火,毒品這裏自然是沒有,軍火嘛……琞州出鐵礦出銅礦,戰亂之故,這些東西的價值遠遠高於金礦銀礦,可是眼看四海要興刀兵,這個時候讓琞州賣兵器還不被人當成奸細殺了。不過琞州地處幻雲大陸中部,正是南北商路溝通的不二途徑,隻是夏玄啟是否有這樣的魄力呢?
“你不是在想辦法吧?”夏玄英注意到程奧菲走神。
程奧菲心中靈光一閃,生意經是老爸的本行,這種事情寫封信給老爸,說不定他有什麼好的辦法呢。
“姐姐你找我?”洛洛挑開營帳走進來,程奧菲尚未開口,卻發現洛洛目不轉睛的看著夏玄英,挑簾的右手還停在半空。
“可是有什麼問題?”程奧菲心裏一緊,脫口而出,洛洛走過來,伸手搭了夏玄英的脈,略搖搖頭,“看他的臉色似乎中了毒,可脈象又不像,你喝酒了?”洛洛抬起頭。
夏玄英點點頭,“今日確是多喝了兩杯,沒有大礙的。”
洛洛不滿的看看夏玄英,“你這樣的身體是不能飲酒的,再喝兩杯隻怕就要吐血身亡了,這樣還叫沒有大礙,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洛洛,不可無禮。”程奧菲皺起眉頭。
洛洛看看程奧菲,不甘道:“見今我不過說他兩句,若是他不往心裏去,下一回可別說我救不了他,姐姐要真是心疼他,這個時候就不該護著他。我去配藥煎藥,你們聊吧。”說罷橫了夏玄英一眼,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洛洛的幾句話說的兩個人都有些尷尬,夏玄英揉揉眉心,伸手牽了奧菲的手,程奧菲猛然驚覺,退了兩步喃喃道:“你……不是要回去休息?那個……藥煎好了我派人給你端過去。”
奧菲的小手冰涼,夏玄英空空的手心裏還有涼涼的觸感,他有些自嘲的笑笑,“美人兒……你明明知道了不是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想……”
程奧菲滿臉愕然,“我該知道什麼?什麼怎麼想?”
夏玄英苦笑著搖搖頭,“好吧,我也不著急,總要你想開了,忘了他才好……你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
程奧菲回過神來,營帳裏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夏玄英他……程奧菲覺得頭大如鬥,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忘了誰?張成韻嗎?怎麼想?她該怎麼想?
“你想要的生活絕不在廟堂之上,更不在後宮之中……”老爸當日是這麼說的。
程奧菲突然覺得自己完全不了解夏玄英,從前也從沒有試著去了解過他,在這樣一個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她從沒想過自己會碰到感情問題,這一次不是柳寧遠,而是狡猾的夏玄英,他沒有給自己一口回絕的機會,隻是說他有時間……
程奧菲閉上眼睛,相識的種種一幕幕閃現出來,一直以為這是他的禮賢下士,看來自己真的隻能做個陰謀家,程奧菲自嘲的想,原來自己看問題的角度一直是陰謀家的角度,怪道總是碰上這樣的人,看來這一生隻能活在算計和被算計裏麵了……
夏玄英回到帥帳,驚覺奧菲的金釵已經深深刺入自己的手心,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金釵精致的鏤花,眼前全是奧菲側坐案前青絲半綰的模樣,美人兒啊美人兒,我一番癡心蒼天可鑒,可是你,要怎麼才能看見呢?還是你的眼睛你的心裏就隻有那一個人……夏玄英緊緊擰起眉頭,如果我先認識你,是不是會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