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奉茶之禮十分的繁瑣,明嶽峰和劉楚季都是三十五歲上下,對著程奧菲行此大禮多少顯得有些局促,程奧菲接了茶,親手扶起兩位將軍,“妾身跟兩位也算不打不相識,今次的事,總是誤會多些,還望兩位將軍不要放在心上。”
明嶽峰起身對程奧菲笑笑,“廂夫人言重了,在下心服口服,能給夫人敬茶是在下的榮幸。”
程奧菲讚賞的起身福了福,明嶽峰此人心思縝密,頗有風骨,是個翩翩儒將,甚合程奧菲眼緣,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夏玄英微微一笑,“今日就散了吧,大家各自準備,分頭出發。”
明嶽峰對程奧菲點點頭,轉身去了,程奧菲也想告辭離開,卻被夏玄英攔了下來,“陪我去看看清歌吧。”
程奧菲卻是正打算去看看,於是點點頭,仍是有些的猶豫道:“洛洛說曼舞寒熱侵體,這也一天一夜了,你要罰她罷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就不是小懲大誡的事情了。”
夏玄英親自為程奧菲打起帳簾,程奧菲隻得搖搖頭走了出去,夏玄英斂了笑容看看曼舞,“這次廂夫人求情,也就罷了,你若再犯,別怪本帥不念舊情,起來吧。”
程奧菲終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卻也沒有看曼舞,跟在夏玄英身後去了。
沈曼舞對著兩個人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喃喃道:“都是為了她,說到底她也一樣不愛你,我們三個,都是何苦……”
清歌的營帳裏隻有一個兵士站在榻旁,夏玄英看看仍然昏睡的沈清歌,揮手阻止了兵士行禮,“程二小姐呢?沈執事怎麼樣?”
洛洛正掀起簾子走進來,看見奧菲和玄英笑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五爺,姐姐。”洛洛在榻角跪坐下來,拿出火折子點亮旁邊的油燈,一麵打開隨身的小布包,一麵輕聲解釋道:“他失血太多,我剛剛施了針讓他昏睡,這樣恢複的快些。”
程奧菲走上前,“沒有大礙吧……”
洛洛抬起頭看看奧菲,“姐姐,我要是晚到一天他就沒救了,怎麼會沒大礙呢?他身上的劍傷隻是看著嚇人,其實最致命的是他吸入了太多的毒煙,然後又堅持走了很遠的路,所以毒氣傷了髒腑,軍醫給他服的藥根本是適得其反,這藥隻要再喝一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夏玄英麵色凝重起來,“程二小姐的意思是,軍醫是故意的?”
洛洛抽出一枚銀針在油燈上仔細的烤著,“五爺還是叫我洛洛吧,我看倒是不一定,軍醫多數都是治療外傷的能手,像我爺爺,他也看不得太重的內傷,遇到這種情況說不定也會誤認為是兵刃傷了內髒,好在這個人的身子是極好的,這要是換了帥帳外跪著的姑娘,隻怕去見閻王也見了幾回了。”
程奧菲對夏玄英笑笑,“舍妹年輕不懂事,冒犯的地方還請五爺海涵。”
夏玄英哂道:“哪裏,美人兒家裏姐妹兩個都是菩薩心腸,倒顯得我是塊實心的木疙瘩,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程奧菲調侃,“五爺這話說的是,我也這樣認為。”
夏玄英已經習慣了程奧菲因為曼舞的事情針對他,隻是好脾氣的聳聳肩,“其實我是這天底下頭等憐香惜玉的人,可惜好花各有主,我也隻得眼饞罷了。”
眼見他鬆了清歌這口氣,又開始胡說八道,程奧菲橫他一眼,“洛洛,清歌什麼時候能醒?”
洛洛眨眨眼睛,“他的外傷好的差不多了,我也給他解了毒,不過他中毒的時間太久,吐出餘毒也要兩三天的時間吧,到時候我給他施針,他就能醒來了。”
夏玄英笑笑,“辛苦洛洛姑娘了。”
洛洛沒有回頭,“我也是看在姐姐麵上,五爺要謝就謝我姐姐吧。”
夏玄英對於洛洛惡劣的態度頗有些莫名其妙,程奧菲卻是一副笑模樣,看著就好像在說,你看,不止我覺得你過分吧。回想剛剛洛洛的話,夏玄英恍然,恐怕又是曼舞的事,想想也沒的解釋,隻得無奈的笑笑,這個笑容落在程奧菲眼裏,她卻看出了太多的內容,仿佛是自嘲,是委屈,又帶著些灑脫。
程奧菲忍不住想開口說些什麼,洛洛卻適時的揚揚手,“姐姐,來幫我把他扶起來。”
夏玄英和程奧菲同時上前,扶起沈清歌,洛洛在清歌右手虎口下了一針,不一刻,清歌猛地噴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