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嶽峰出榜安民,栢城迅速平靜下來,加之琞州大軍並未入城,降兵降將大都願意歸附,明嶽峰安排了幾個信得過的人留在栢城為城守郡官,隨即帶著自己的人回到營帳,劉楚季在夏玄英帳中,按照程奧菲早上劃出的範圍,夏玄英正在部署劉楚季下一步行動。
沈曼舞仍然跪在帳外,求情的人來了又去,夏玄英隻是不表態。沈曼舞也知道這一遭是自己的過失,想到若非程奧菲那樣堅持,這次夏玄英可能根本回不來了,沈曼舞心中說不出的難過。她一麵感念程奧菲的膽色魄力,一麵又怨恨她為了夏玄英的事情這麼上心。
當日沈清歌堅持到營門口才暈厥,手中緊緊攥著夏玄英留給程奧菲的信。夏玄英確實帶著沈清歌到栢城後的竹林驗看地形,對方卻是埋伏在竹林之中,知道跟夏玄英硬拚很難抓到他,對方狡猾的使用了大量的迷煙。情急之中夏玄英吩咐無論如何將這信交到程奧菲手上,沈清歌吊著性命衝出重圍,費盡千辛萬苦堅持到營帳外,沈曼舞卻私自收起了那封信,後來更是帶人闖帳傷了程奧菲的人,夏玄英的全盤計劃都在信中交代的一清二楚,程奧菲卻根本沒有看見,若不是天作的巧合程奧菲來栢城之前就知道這裏麵有針對夏玄英的陰謀,進而進行了大膽的猜測,不但沈清歌的犧牲毫無意義,夏玄英這一次也很難逃出虎口。
沈曼舞卻對藏信的事情供認不諱,兩軍陣前耍小姐脾氣險些連累了梁照。夏玄英這一次動了真怒,命沈曼舞跪在帳外好好清醒清醒,然而心中到底還是存了維護的心,因此所有人都知道沈曼舞受罰,卻是連程奧菲都不知道其中的因由。
程奧菲帶著星夜趕來的洛洛到了主帳的簾外,眼見沈曼舞仍是麵無表情的跪著,洛洛輕輕扯扯奧菲的袖子,“姐姐,她邪氣侵肺,寒熱入體,鬱結於肝脾,一場大病恐怕跑不了了……”
程奧菲訝然看看洛洛,“一會兒你自找機會跟夏五爺說,我早上勸了,他沒聽,終歸你是醫女,或者他聽得進去。”
洛洛眨眨眼,“她是五爺的人?這一番病邪都是自情上來的,五爺罰小妾,怎麼帶到軍營裏來了?”
沈曼舞抬頭看了洛洛一眼,洛洛往程奧菲身後縮了縮,程奧菲搖頭道:“誰讓你亂說話,不知道怎好亂猜。”
帥帳的簾子被人打開,護衛隊程奧菲施禮,“五爺有請廂夫人。”
含笑的夏玄英看見洛洛,微微點頭示意,“程二小姐有禮。”
洛洛福了福,“五爺有禮,”洛洛環視了帥帳一周,帥帳裏都是些彪形大漢,洛洛一個都不認得,程奧菲看出這帳中剛剛定是在商討什麼事,想來自己來的並不是時候,洛洛卻開口道:“姐姐,你催我快馬加鞭的趕來,病人在哪裏?”
夏玄英自然是希望洛洛馬上去看清歌,然而行軍的事剛剛說了一半,他身為主帥也不好開口,隻得有絲試探的看著程奧菲,奧菲微微一笑,“如此我帶洛洛去看看清歌,不打擾五爺議事了。”
夏玄英笑笑伸手,“廂夫人留步,人來,帶程二小姐去看看沈執事,給廂夫人看座。”
程奧菲對著洛洛點點頭,洛洛隨侍衛去了,程奧菲的座位加在帥案右手第一位,程奧菲詫異的看看夏玄英,夏玄英仍是看著她溫和一笑,“夫人坐。”
程奧菲也不推卻,心中卻是納罕,該說的早上都已經說過了,夏玄英的葫蘆裏不知賣的什麼藥,讓她留下做什麼呢?
程奧菲沒有好奇太久,夏玄英做好了攻打梁州項城的安排,話鋒一轉道:“據聞前日兩位將軍與廂夫人有場賭約,今日諸位都在,剛好做個見證。”
程奧菲失笑,想起早上夏玄英那一臉認真的樣子,趕忙起身道:“不必了五爺,當日情形危急,妾身有意激兩位將軍設下賭約,本來也不算磊落……”
夏玄英笑笑,“琞州帳下的七尺男兒豈可言而無信,廂夫人贏的光明正大,兩位將軍理應履行諾言。”
明嶽峰和劉楚季應聲起身,“廂夫人不必推辭,我兩個願賭服輸。”明嶽峰對程奧菲一揖道。
程奧菲對麵的商夢得輕咳一聲,“大家同在琞州帳下,非常時刻用非常之法,廂夫人有此度量,兩位將軍何必堅持呢。”
程奧菲哭笑不得的看著夏玄英搖搖頭,夏玄英肅容道:“男子漢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要說當日的事情本帥也有過錯,但是若連我營盤之中都做不到言出必踐,他日我琞州何以服天下?”
程奧菲見他這般說不禁略有動容,這樣的作法無疑是在向整個軍營宣告程奧菲的首席軍師地位,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充其量不過是唬唬多少有些直腸子的武將們,程奧菲環視一下帳中她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文士們,眾人臉上的表情多是了然的笑意,間或有人露出些不忿之色,也是旋即斂去,程奧菲心底長歎,這琞州的謀士果然個個有些韜略,這個夏玄英至少算是占盡了人和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