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舜端著水盆來到江邊,把金魚放在水裏。金魚出溜一下滑進深處,不見蹤影。虞舜深呼一口氣,如釋重負。他剛要轉身走路,不想那條金色鯉魚又浮出水麵,忽閃著雙眼,似乎在與他告別。虞舜下意識地揮揮手,隻見金魚借著浪花縱身一跳,水麵上映出一道金光,又隨即消失在急流中。
虞舜注視良久,似在等待金魚再次出現;唯見滿眼浪花飛濺,流水東逝,隻好心意悵悵地踏上路途。
震澤以西的山巒中有個螺岩山,山腳下有個岩洞。進得洞來,但見洞中有洞,層層疊疊,幽深廣大。看那熔岩,更是光怪陸離,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因為單卷曾在這裏修行,後人稱其為善卷(即單卷)洞,沿用至今。
且說虞舜千裏迢迢來到善卷洞,直奔一線潭。那一線潭是位於洞穴深處的一個不大的積水坑,深不見底。其上有泉水從岩縫裏滲出,滴水成線,故名一線潭。深綠色的潭水岩石般的沉靜。虞舜伸出手指輕輕攪動幾下,水麵蕩起幾圈漣漪。他一動不動地矗立著,靜觀其變。
潭水恢複如初。一潭止水籠罩著誘人的神秘。
虞舜伸出右手,打算再攪動幾下;這時潭水忽然翻動起來,一條銀蛇飛矢般的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咬他的手指頭。虞舜左手出手極快,一把掐在銀蛇的七寸處。他定睛觀看,哪裏還是什麼蛇,明明是條銀鞭!銀鞭柔軟而堅韌,用手一捋,可隨意改變長短。虞舜手舞足蹈,他終於有了一件防身兵器,這是老天的恩賜,也有賴於師父的英明。
虞舜頂禮膜拜,拜天地,拜師父,然後把銀鞭束在腰間,倒頭便睡。由於連日奔波,他實在太疲乏了;這是一個十分安全而又熟悉的休眠處所,於是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線潭忽然無聲開裂,積水狂瀉而下。從寬大的裂隙中冒出三位人麵獸身的怪物來。其中一個蝦怪伸出長長的臂膊,劈手搶過虞舜的銀鞭;另外兩怪抬起他就走。虞舜掙紮幾下,見銀鞭已失,手腳被封,隻好由怪物擺布,跟隨它們從一線潭向下走。耳邊“嘩嘩”的流水聲越來越響,原來進入了一條地下陰河。虞舜被水怪們挾持著沉入水中,便失去知覺,什麼也不知道了。
“把竊賊推上來!”
一聲驚雷似斷喝將虞舜驚醒。他的眼前豁然開朗,一派金碧輝煌。在一塊巨大的天然花石上,臥著一個巨人。他的身體其他部位倒沒有什麼看點,特殊的是他那滾圓的肚子,看上去像一隻八人敲的大鼓。
長臂蝦怪呈上銀鞭,奏道:“人贓具獲,請君主發落。”
“你小子膽大包天,竟敢偷我雷神的銀鞭!給我重抽四十鞭,轟出水府!”自稱雷神的人吼道,一揚手把銀鞭擲給隨班的水怪。
“慢!”虞舜鎮靜地說。此時他已經手腳自由,不過沒有企圖逃跑。
“你還有什麼話?…快說!說完了好吃鞭子!”
“你既然是個君主,就應該懂得對內以德治國,對外以禮相交,明了天心民意,斷獄有理有據;似這般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施刑於無辜,豈是明君所為?你還竟然自稱雷神,豈不有辱神明?”虞舜不卑不亢,侃侃而談,數叨的雷神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不停地拍著肚子。
“好好好,我老雷曆來辦事果斷,並非是非不明。”雷神說“我問你,你這銀鞭是怎麼來的?”
“說!”水怪大聲嗬斥。
“是我師父從浙水捉來的一條銀蛇,放在所居岩洞一線潭中哺育成的。”虞舜如實回答。
“你那個一線潭水通我震澤,也就是說,屬於我管轄的水域;你師父把蛇丟進一線潭,就等於把它放生了,就歸入我的水族了。”雷神說,“那銀蛇在浙水也修煉了多年,是有靈性的,我把它調教成神鞭,就應該是我的物件;你私自拿走,難道還不算偷竊嗎?”
“一線潭處於師父修煉的岩洞裏,雖然水通震澤,至少屬於有爭議地帶,怎麼都歸你家啦?”虞舜據理力爭說。“況且,在下並不知道銀鞭的來龍去脈,偶然到手,怎麼就被冠以偷竊罪名而重刑加身呢?”
“這,這,…”震澤君主一時語塞,不停地敲打肚皮。
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夫人走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