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尾聲相見時難別亦難(1)(2 / 2)

不過,盡管我沒好意思穿著這身衣服出去,但這身服裝比我所有的衣服都要珍貴,它是這裏留給我的最好的紀念,我要將它永遠珍藏。

臨走的前兩天,我來到托瓦馬村,向曾給過我許多幫助的瑪麗安辭行。事先,我將一張自己拍攝的照片製作成明信片,並將北京的通信地址寫在上麵,並準備連同5000利昂一起給她。夕陽溫暖的光斜射在托瓦馬村的草屋頂上,一片橙黃的色彩,使人不免傷感。瑪麗安不在家,村裏的人立刻熱情地帶我去另一個人家找她。那人邊走邊大聲喊著她的名字,瑪麗安一看是我來了,立即跑著迎了上來,高興地問這問那。自從拍攝完製作棕櫚油之後,大約有3個月,我都沒有再來這個村莊。

她一見我就說:“有人說在鎮上看見你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快走的,你是喜歡我們這裏的對不對。”

“當然,我真的很喜歡這裏。不過,我就要走了,是來向你說再見的。”

她一聽,那張歡笑的臉立即沉了下來:“不!子,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我們,你說過你喜歡我們,不該這麼快就走。”說完,眼淚開始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我遞給她事先準備好的錢和地址,對她說:“你的英文很好,我們可以通信,這是我的地址,如果你丈夫真的回來接你,你到了美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今後要是去美國一定會去看你的。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再見麵的機會。”

她拿著錢和明信片,衝我搖了搖頭說:“太難了,我們恐怕等不來那個時候了。”說完,她讓我等一會兒,扭頭往家跑去。

回來的時候,她手裏提了一個破舊的黑色塑料袋。她把袋子鄭重地邊遞給我,說:“拿著,看到這個就能想到塞拉利昂的瑪麗安,別忘了我,我會為你祝福的。OK?”

說完,我與她緊緊地擁抱了許久,然後,她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徑直朝家跑去。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我看見她在流淚。

我默默地往村外走去,打開她給我的黑塑料袋看了看。她竟然給我了一條自己做的床單和一對枕套。這東西對她來說太貴重了,這麼大一塊布料,不是她輕易能買得起的。我決定返回村子,再給她一些錢。遠遠地,我看見她站在家門口,手裏正拿著那張明信片邊看邊流淚呢。我輕輕地喚了她一聲,她看見我又回來了,馬上跑了過來說:“子,還能讓我為你再做點什麼嗎?”

我沒有說話,從兜裏掏出了30000利昂,交到她手上,輕聲對她說:“我會想你的,也會永遠記著你,為你祝福!”

然後,我們再次緊緊地擁抱,兩個人的眼淚都不住地往下流,彼此的心融在了一起。

原本巴尼和卡瓦主席要在鎮政府為我開個正式的歡送會,而就在這時,卡瓦主席的弟弟突然患病死亡,一下擾亂了他的情緒。巴尼這時也含著眼淚告訴我,他一直等待著老婆能為自己生個孩子,可是這些年,一直沒能懷上。就在4個月前,他老婆終於懷孕了,誰知,兩天前還是流產了,他對我說:“子,我的孩子死了,死在他媽媽的肚子裏了。”說這話時,他一臉絕望的表情。盡管他對老婆感情很深,而且始終執著地隻娶一個老婆,可是生孩子的事情,讓他傷透了腦筋。看著他們倆陷於極度的悲傷中,我對他們說:“還是讓我為你們拍一張照片吧,這才是最好的永久紀念。”

他們高興地答應了。

臨行前,我收拾了一包衣服和鞋子,並拿上那件跟隨了我多年的攝影背心,去了摩西家。

其實,來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走進他的家裏。每次來找他,都是匆匆地站在門口說完話就走。

這個坐東朝西的房子,看上去挺簡陋,一共三四間屋子,不僅麵積小,采光也不太好,倒是進門的十幾平方米的客廳搞得挺像樣。兩個破舊的沙發腳下,還鋪了個像氈子的腳墊兒。我突然想到,剛來不久,他曾經對我說,他每天早晨都要洗淋浴、喝咖啡的,就故意逗他說:“你每天早晨洗過淋浴後,就是坐在這兒喝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