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夢也沒想到他會給她電話。她以為他忘記他了,他是那麼忙,他是那麼優秀,而她卻一直卑微地活著,沒有理想,沒有激情。
他說他想見她,他迫切需要她的幫助,隻有短短幾句話,他就掛了機。她本是躺在床上,很舒坦的,忽然被他的聲音震動著,心髒成了身體海拔最高的地方。
七年了。那時,他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很自然地,她成了他的拉拉隊長。她追他,纏他,雖然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但她依然無怨無悔。下雨了,她給他送傘,鞋破了,她搶著給他補,餓了,她總會第一個把香噴噴的雞翅送上,甚至他和其他女人鬧了矛盾,她都甘心去充當合事佬。
她愛得是如此之深,他儼然就是她的太陽。他的一舉一動,都令她深深沉醉。他對她像夏天裏的陰涼,不冷不熱,不遠也不近,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她是唯一沒有離開的人。
他們就這樣走了過來,從高三到大學,從大學到工作。她一直都沒能拴住他的心,他也從沒停下腳步,好好看看她這片風景。他像風一樣,飛來飛去,而她隻能緊緊追隨在後麵,守著,祝福著。
但他是那種天生具有野心的男人,畢業兩年,他就換了三種工作,從武漢到廣州再到北京,他說不闖出一片天,他是永不停下追逐的腳步。於是,他就自己開了家公司。
她在他所在的城市生根了。錢少,休息時間也少,疲倦卻幸福著。從她公司門口到他公司門口隻隔一層樓。閑暇的時候,她端杯咖啡坐在陽台上,就可以看見樓下端坐的他。
她愛得心疼,卻等得無悔。他不是不知道,卻從沒給她任何承諾,她就那麼傻傻地等,她認為值,她的朋友都為她報不平,其實她身邊也有很多的追求者,她從不正眼瞧一下,這一切隻因為他。
他依舊過得瀟灑,快樂的事他會找他喜歡的女人去快活,有了麻煩事他總會找她。一個電話,她不管多麼忙,也不管有多麼重要的事,她總會在最短的時間裏趕到。
這次,也是。
他們相約在公園見麵。剛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說他需要十萬,他的公司才能轉危為安。她不是不清楚他公司的處境,很可能她的錢放下去也隻是冒個泡。但望著他期待的眼神,她什麼也沒問,就點頭答應了。
她到處籌錢,親戚、朋友,該借的都借了,該求的都求了,還差一萬。她一咬,向公司借了一萬,她說自己辦婚事用。
看著自己的錢安全地劃到他的賬戶上,她笑了,她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他隻是簡單地問了一下,連句謝謝的話沒有,她也沒說什麼,她認為那是她應該做的。
卻沒料到回來沒多久,她就被老板炒了魷魚,公司讓她歸還欠的錢,沒法,她隻好去找他,他在電話裏冷冷的,沒安慰,也沒說錢的事。她的心一下掉進了冰窟裏,想起這些年她的付出,她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在床上她坐了三天,她給他打了十通電話,每次他都說忙,忙得沒時間理會她,最後那次,他幹脆說,沒什麼事你不要來煩我。之後他的手機就無法再打通。出乎意料地,她這次竟異常平靜。而淚,卻如蟲子般爬滿了床單的每寸角落。
一個月後,她重新找了份工作,離他的公司已經很遠了,她也不再想那些以前的事情。是的,她想那些往事對於她說,已經過去了。這一個月裏,她終於明白,有些愛情是用來成長的,就像她對他而言,她再多的溫柔,再多的癡情,再長的守候,也換不回他的一句貼心的話。她所有的價值隻是他落難時的一個助跑器,僅此而已。
想通了,也就安心了,她沒再找他,她想,她用了七年的時間來讓自己長大,是長了點,代價大了點,但從此她可以完完全全把愛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從此與幸福相依為命,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