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極圈外的極光(9)
8
夏至的陽光尖銳得耀眼，我把雙眼緊閉。
我躺在街心花園的樹下，法國梧桐粗壯而慈祥，我想起曾在樹下和小艾相擁，想起曾在樹下和澎澎爭吵，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樹下斑駁的陽光散落，尖銳之中，竟然帶著些許溫柔。
“大——乖——貓——”
女孩把手在我眼前搖擺，我睜開眼睛，澎澎背向天空，麵帶微笑，長發飄散，被陽光勾畫出金色的邊緣，宛如夢幻。
“你喜歡的水手服哦。”女孩扯扯衣擺。
我抓緊女孩的手，縱然隻是虛無，也願祈求如此的夢境能夠長存。
——你輕一點啦！會疼的！
——做夢不會疼啊。
——快起床啦，懶貓懶貓懶貓，在樹底下睡覺，會著涼的。
我翻身坐起，揉揉眼睛，捏捏手臂，捏捏大腿，繼而把女孩緊抱在懷中。
9
我和澎澎坐在海景房中，麵向波濤，悵然無語，任憑亂發逆風飛揚。
——其實早該陪你來海邊。
——現在也不晚嘛。
——可惜了一兜子臭扇貝。
——那還不是你討厭。
——對啊，我是大鼴鼴，鼴鼠的“厭”。你明明知道我討厭，就不該跟我一般見識。
——其實看海也沒什麼意思，都是波啊浪啊，翻來翻去。但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你陪我看就好，是不是海，都無所謂。
——那你為什麼還要不辭而別。
——不許誣蔑我，我是辭而別的。
——我沒同意，就算不辭。
——所以我回來了嘛。
——那你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為什麼不收郵件，不回留言？為什麼到了雲南，又不和我見麵？
——我們公司有出國培訓，我一直在準備，你不知道，是你不關心我；不收郵件，不回留言，是因為我還在生氣；在雲南，陪客戶，害怕見了麵，舍不得，就回不去了。有阿維在，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一清二楚，碰上女流氓了吧，終於知道還是我好了吧。
——你最乖了，以後我隻跟你好。
女孩靠在我的胸口，我們望向落地窗外，海風濕潤而黏稠，曠野之間，夾雜著些許溫柔，一如女孩舌尖的味道。
我在甜膩柔美的月華之下，靠在玻璃窗邊，聽著海潮拍岸，抱起吉他，轉軸撥弦，輕攏慢撚，我告訴澎澎，要送給她一首歌；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我閉上雙眼，輕撫琴弦，如同輕撫聚散離合的流逝歲月，如同輕撫歡笑哭泣的殘破記憶。
——你是我的美麗蝴蝶，你是我的寧靜深秋；你是我琴弦裏彈唱的幸福，你是我憂鬱時泛起的哀愁；你是我的輾轉反側，你是我的破碎舞步；你是我的溫暖淚痕，你是我的冰冷胸口；你是我的無盡守望，你是我的片刻回眸；你是我寒風中晶瑩的雪片，你是我的飄搖孤舟；你是我的心扉痛徹，你是我的夜色溫柔；你是我的唯一夢幻，你是我的絕對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