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爸爸的約時,還特意打扮了下,裙子選了媽媽從上海給我帶回的那條,當然不能再配高跟鞋,流憶讓我穿老北京,頭發綁成高高的辨子。流憶自己卻簡單,牛仔褲,T恤配戶外鞋。不過,流憶是屬於那種不用打扮也很漂亮的男生,就算他光著膀子或者隻穿寬大的夏裝短褲亦是很迷人。
趕到約定地點東門時,爸爸和娟姐都早在那等著。娟姐手裏好像還拎著什麼。
“爸爸,對不起,我們遲到了。”我氣喘籲籲地說。
爸爸揉揉我頭,並不責怪,隻問我們吃了早飯沒有?
“吃過了,並且很豐富,爸爸信嗎?”
爸爸下意識地望了流憶一眼,笑,“當然信。爸爸很開心,有人願意這樣照顧你。”
我開心地挽住了爸爸的胳膊,咯咯地笑。
“你忽視了你娟姨的存在。”爸爸湊近我耳邊小聲提醒道。
我領意後馬上大聲地喊了一聲,“娟姨。”
她報以微笑,一種落寞又牽強的笑容。
我過意不去,立即鬆開爸爸去纏住她手臂,“娟姨有禮物要送我對不對?”
她手裏拎著的紙袋子,明顯像裝著粉紅色的裙子。
“這是舞裙和舞鞋,我看著覺得漂亮,也許適合你。”她說。
“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這回娟姐笑得比較自然。
我接過紙袋子,掏出一看,果然是粉紅色的緊身舞裙。朝著自己身段一比,也很合身。
“好看嗎?”我問流憶。
“嗯,不錯……看來你娟姨很了解你,完全懂你的品味。”
我怔了怔,望一眼娟姐,然後低下頭,將舞裙疊好,裝進紙袋裏。
心裏其實在疼。和娟姐,確實很好過,她愛我,寵我,視我為她的親人,我穿什麼尺寸的衣服,多少碼的鞋,她都知道。以前經常穿的裙子都是她找人幫我訂做的。但是,天意弄人,她偏偏愛上了爸爸……是她,擊倒了媽媽毀掉了我的家庭,這種痛,不是說忘就能忘得了的。
“別在這站著了,我在一家餐廳訂了位置,我們去那坐坐。”爸爸看出了端倪,提議道。
流憶手搭在我肩上,半推著我走。
好像是西餐廳吧,環境挺好的,還有人在彈鋼琴,曲子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服務生過來招待,口齒清晰地給我介紹了一大堆西餐的名字,我並無太大興趣,隻靠在沙發邊上聽著鋼琴曲。
爸爸好像和流憶在聊天,談我小時候的糗事。
我回過神了,朝爸爸擠眼道,“爸爸,能不能不要出賣我?”
他嘴角帶笑,又對流憶說了一句,“她脾氣有時很差,希望你包容她。”
“好。”
兩個男人都笑,隻有娟姐,不太開心。她說要去上洗手間,問我要不要跟她去?
那種表情,明顯是有話想對我講。
“嗯。”
一路上,都是沉默的。隻有進了洗手間時,娟姐才開了口。
“木木,雪楓不再重要了是嗎?”
心裏隱隱地疼了一下,不過,沒有表露。
她背對我,低低地說,“希望你幸福,不管你選了誰,都希望你像以前一樣快樂地生活。”
娟姐像在哭。
但是沒有用。過去,已回不去,總有些東西,是該忽視的。
例如娟姐的好,例如,雪楓的愛情。
我微微閉上眼,回應娟姐:“過去都是你們做主,你和爸爸不問我一句就送走雪楓,我不能見雪楓,媽媽還在我耳邊哭。你們……將雪楓拖出了我的世界,現在又還在哭什麼?”
“對不起,木木。”這回聽得很清楚,真的是在哭。
“娟姐,你不用這樣……爸爸和你已經生了孩子,媽媽也已找到自己的幸福,而我,遇到了流憶……這個世界縱然千顛萬倒,但是,我們都過得不算淒慘,這樣就夠了。”
隨著抑壓的哭聲傳來,注意到,娟姐的肩膀都在顫抖。
“娟姐,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吸下鼻子,已帶哭腔地說,“我承認,到現在都不能原諒你,有時,一想起過去那些事,心口都會疼,但是,還能怎麼樣?我累了,不想揪著過去活一輩子,即使沒有遇到流憶,即使雪楓回來,我們亦是回不去過去的。”
“我真可恥是不是?過去隻想到自己,現在也隻是為自己的弟弟考慮……”
“當姐姐的疼惜自己的弟弟的沒有什麼錯。”
我說完這話時就轉身出去。
這個女人,現在不像大人,一點也不像。也許,她已被種種困境bi瘋了吧。
但是,我在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