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能實話實說,我說我要去新加坡。
“現在電子行業重心傾斜到了東南亞,我在國內很難找到工作國外卻大量缺人,我給新加坡一個公司投了簡曆,他們很快就回複了我,說非常歡迎。”
他想了想點頭道:“哦,新加坡,也不遠。”
“但,畢竟是出國,交通沒那麼便宜,我可能,一年才能回來一次。”
“也是。”
然後屋裏就是長久的沉默。
“我……”我剛要開口。
“那你好好學習,要準備什麼需要我幫忙就說話,好點了嗎?好點就睡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出國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我又搬到了樓下,準備出國的相應手續和複習英語。
王書槐一切如常,暉暉徹底和我翻了臉,她不和我說話了,看到我也是視而不見,王書槐一個淩厲眼神拋過去,她卻道:“我早就當自己沒媽了。”
王書槐馬上就要動手,我趕緊攔住,說道:“她說的,也對。”我並沒有給她好好做過幾天媽媽,以後也不打算做了。
她甚至拒絕和我在一張餐桌上吃飯。
王書槐看著她端著飯上樓的背影眯起眼睛起身。
“別管她,是我的錯。”我再次阻攔。
我向親人告別的時候得知了四姐為什麼會邀請我赴美,是弟弟將我和王書槐徹底決裂的事告訴了母親,母親又告知了四姐。
“四姐和你聯係嗎?”我一邊幫她切菜葉子一邊問。
“一個月和我聯係一次,給我打錢報個平安。”她拌著玉米麩道。
雞有點急不可耐了,在桌子底下走來走去撿我掉落的菜屑吃。
“天賜說給你找了個……”
我打斷她道:“媽,我也要走了,我不是四姐,走了我就不打算聯係你了,這些年恨過你怨過你,都算了,不想了,生孩子畢竟是掉塊肉的事。”
她的聲音顫抖落下淚來:“小五……”
我低頭不看她道:“咱倆就不必這樣了,你沒愛過我我也沒愛過你。”年過不惑我還是孑然一身。
我把剩下的學費一次性給了喬喬。
“做好規劃,別看著什麼東西眼熱一次性花完了,超前消費要不得啊。”我囑咐道。
“知道了,五姨。”她不好意思地笑。
這次三姐臉色很難看,她問:“師哥怎麼說?”
我看著她責備的眼神小聲道:“他沒說什麼。”
她哼了一聲道:“好事,你們倆徹底斷了也好,他再婚我還通知你嗎?你上不上份子?”
我心感覺突然被紮了一下,眼前出現了婚禮的場景,王書槐和一個麵目模糊的年輕女人一起站著,他在哈哈大笑。
這個畫麵一直持續到晚上,我看著書上一個句子久久出神,這個句子叫“They will get married next year”,像往常一樣,我察覺到我“get”的發音應該有點問題,我去二樓請教別人。
“蓋特啊。”
我念了兩遍還是覺得怪怪的。
“你不用這麼上心,新加坡說中文。”
我不依不饒讓他念慢一點,他照做了。
我說:“再慢一點,張嘴我看看你舌頭放什麼位置。”
他不解地皺眉但仍照做,我在他張嘴以後吻了上去。
因為離愁別緒作祟我緊緊箍著他,但有些羞恥,扳過他的臉問他好不好,他緊閉著眼睛吸著涼氣敷衍點頭不迭聲說好好好。
等他平複的時候我問他以後會不會再婚。
他胸膛振動笑出聲來,然後說不知道。
“我無法承諾未來的事,我連明天的事都沒辦法保證,也許我出門就被車撞死了呢,我隻能說現在,說眼下,說此刻,我此刻還是願意守著你保護你為你去死也不皺一下眉頭,但我沒辦法保證明天,劉然,我也是個人,我已經五十多歲了,我也許有一天會覺得寂寞,會希望身邊有個女人,哪怕沒那麼,愛她,但我仍然會對她忠誠,看到我異國他鄉歸來的前妻,哪怕心悸心痛,我也隻會跟你說一句你好,歡迎回國。”
我發現我比起謊言更接受不了實話。
他接著道:“我隻能說眼下,眼下我很愛你。”
他的情話總是挑在我痛苦的時候說,bad 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