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新庚翻了翻眼睛,長歎一聲:“有些事注定是躲不過去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此結束也好!”
言畢陸新庚舉槍自盡,就此退出星期八,到此為止所有跟“園丁”和“仙人掌”組織有關“實體”已經全部退出了星期八,而目前所知的可以傳承星期八的“導引牌”也隻剩下默林自己身上的那一塊。
默林咪著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今天的天氣很好,北京已進入了夏季,空氣中略有些濕氣,也給了這座城市更多的活力。
“還剩下最後一件事,最後一個人。”默林貪婪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後,自言自語道。
默林騎上摩托車穿街過巷來到呼家樓附近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街,低頭又看了看手機上剛收到的短信,然後根據信息上的地址找到一家叫做“花雨露”的酒吧。他要去拉開門,酒吧門口一個正在抽煙的夥計攔住了他:“先生,我們酒吧晚上六點才營業。”
“有大哥介紹我來的,短信代碼A28。”默林不動聲色地晃了晃沉重的手包。
聽到這句話,那個夥計的臉像被熨鬥燙過一樣,主動熱情地拉開酒吧的大門。
默林果然在這個秘密賭場裏找到了正在沉迷的白誌勇,他今天好像賭運不佳,眼前沒剩下多少籌碼。
當白誌勇回頭看到拍他肩膀的人居然是李默林,本來因為頹廢而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你.你要幹什麼,這裏你也能找得到?”
“別緊張,是找你說幾句話。”
默林此刻的微笑在白誌勇看來就是撒旦在招手一樣,他猛得要站起來奪路而逃,卻被更敏捷的默林一下子又摁倒了座椅上。
賭場裏維持秩序的打手注意到默林這個攪局者,闊步走了過來。還沒等他發話,默林從自己的手包裏掏出手槍向天花板連開三槍,屋子裏頓時死寂一樣。
“我跟我兄弟借這裏說兩句話,無關人等請行個方便,有再廢話的就跟這盞燈一樣。”默林甩手一槍將牆上的水晶燈打得粉碎。
大概兩分鍾喧鬧後,這個秘密賭場裏就隻剩下默林和白誌勇兩個人了。
“老哥,我們終於可以好好說會兒話了。”默林拉過一把凳子坐在白誌勇的身旁。
白誌勇翻了翻白眼,看了看那支餘煙還未散盡的手槍,舔了半天嘴唇鼓起勇氣說道:“老弟,我知道你狠,人多勢眾的‘仙人掌’都被你給幹翻了。可是我沒有擋你道啊,就算老哥我當初出賣你確實不仗義,你也不用趕盡殺絕吧。真格的,老弟,你給我條活路吧,算我求你了,我的生活就這麼點樂子了。”
默林緊緊盯著白誌勇的眼睛,他看得出白誌勇的眼中的慌亂和求饒。
“白老師,其實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你這是飲鴆止渴。星期八對於你隻是一劑鴉片罷了,你在這沉迷越久,你就離真實的生活越久。”
“你別管我,我喜歡這樣,我又沒礙著你。”白誌勇臉色黯淡下來,咕噥了一句。
“你是我最初來到星期八的領路人,不管你怎麼想,我都覺得我對你是有責任的。在這,你是我的朋友。”
白誌勇吃了一驚,抬起紅腫的雙眼正迎上默林真摯的目光,他的喉結咕嚕了幾下,但是最終還是長歎了一口氣,說:“老弟,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也說我這像是在吸毒,我真的離不開這個念想了。沒有這樣放縱的一天,我在真實世界裏一天也活不下去,這裏就是我的天堂,我謝謝你了,請你放過我吧。”
默林也幽幽地歎了口氣:“男人之間有話不必深談,我現在算是好話說盡,下麵該壞事做絕了。”
“你.你要幹什麼?”
默林拿起手槍頂在白誌勇的額頭上:“白老師,請您移駕出門。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招,你知道我在這裏是非常、非常、非常準的。”
默林用衣服遮住槍,逼著神情沮喪的白誌勇離開了那家酒吧,穿過幾條街來到了附近的京廣大廈。這座呈扇形的52層大廈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曾經是北京最高的大樓,有兩百多米高,雖然現在從各方麵講已經不出色,但是它的高度在周圍的建築裏還是很醒目的。
白誌勇不明所以的被李默林逼進了大樓,樓內的保安員看到這兩位不速之客正要問話,默林亮出了他的手槍,大廳茶幾上的白瓷水杯被打得粉碎,默林對目瞪口呆的保安員隻說九個字:“開電梯,去樓頂,別廢話。”
白誌勇忽然有點明白默林想幹什麼了,他有心想轉頭就跑,但是立刻就覺得後腦勺上頂了個尚有餘溫的鐵家夥,剛聚起來的勇氣立刻又消散了。
默林裹挾著保安員把他們一直送到了樓頂的平台,快被嚇傻了的保安員在得到默林示意可以離開之後瞬間就跑得沒影了。偌大的樓頂平台上隻剩下默林和白誌勇兩個人。
因為樓高超過兩百米,雖然今天地表沒什麼風,但是樓頂的風卻相當大。
默林拉著白誌勇向大樓外沿走去,一邊還若無其事的說:“白老師,你看還是居高臨下好,多麼開闊。所以說有時候人的位置決定了他的判斷,跳出偏見,站得更高,才會有真正美好的生活”
“你放開我,你******有病嗎?”白誌勇根本無心聽默林的感慨,他的心已經被恐懼和憤恨占領。他鼓起勇氣向默林吼叫:“為什麼?!你想殺我,給我頭上來一槍就是了,幹嗎折磨我?”
“你想錯了,我沒有折磨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要用更體麵和有意義的方式讓你離開。”默林的態度還是那麼淡然謙和。
“體麵?把我從這萬丈高樓推下去,你在上麵看熱鬧,這算什麼狗屁體麵?”白誌勇感覺自己都要氣哭了。
“你又錯了,白老師,不是我推你下去,而是我們一起,一起告別這個不真實的世界,回歸我們真正該耕耘的生活。這,才是真正的朋友該做的。”默林說完這番話,轉頭給了白誌勇一個坦然的微笑。
白誌勇此時已經完全明白默林的意圖,他一邊努力掙紮著一邊高聲叫罵。但是默林沒有搭理他,依舊用胳膊緊緊地箍住他並向平台的最外沿移去。
“老弟,老弟,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你別這樣好嗎?”白誌勇眼看兩人已經到了大樓平台的最邊沿,萬丈深淵就在腳下,怒火消退變成了可憐的求饒。
默林還是沒有理他,拖著白誌勇站在了平台的最邊緣,似乎隨便一陣風吹來就能將兩人向落葉一樣吹到下麵的深淵中。
“白老師,別害怕,我這跟你一起回家了。”默林在白誌勇的耳畔說完這句話,雙臂箍住對方,兩腳一使勁,兩個人就一起摔出了樓外!
頃刻後兩人就筆直地向下墜去,嗖嗖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著,默林懷裏的白誌勇已經放棄了掙紮,他隻是聲嘶力竭地反複喊著:“李默林,我恨你!”
默林淡淡一笑,然後閉上眼睛準備迎接著地時那沉重的一擊。可是忽然間下墜感停止了,默林驚訝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獨自置身在之前夢境裏的那間全是純白色桌椅的教室裏。隻不過這一次坐在他課桌對麵的是一個麵色整肅的陌生中年人。
“李默林,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那種中年人的聲音非常渾厚,默林想不起在哪見過這個人,
“確定.做什麼?”默林有點發怔。
“廢話,就是確定要自尋死路離開星期八嗎,你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主動通過自殺來離開這個充滿誘惑的世界的。”中年男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默林的麵孔,似乎想從這張過分平和的臉上找到什麼。
“哦,你說這個,是的,我確定。”默林依舊那麼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年輕人,不要以為這樣很酷,做決定要聽從自己的人性,我可以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這也是星期八世界有史以來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生死之間還可以做出選擇是否留下來,我甚至還可以再送你一些額外的特殊技能.”
“您不要說了,請您尊重我已經做出的選擇。”默林打斷了中年男人的話,他堅決的態度表明了自己對這個世界並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