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時,即便帶著頭盔,默林也忽然感耳旁到有一聲悶響,眼前的道路也似乎震顫了一下。
他趕緊仰頭向遠處觀望,有一股黑色的煙柱透過山嶺樹木的掩映正在升騰。默林的心裏咯噔一響,手腳有點發軟,全身被一股強烈的不祥感覺所籠罩。
默林盡力調節好情緒,操縱著摩托車一路向前拐過最後的山嶺後,終於看到了煙柱的起源。
半山上的一棟建築物正籠罩在一片火海裏,間或還有幾聲悶響的爆炸聲。默林不用看導航地圖也知道正在爆炸燃燒的就是“仙人掌”他們召開全會的私人會所。
因為路過的車輛紛紛停車緩行,更有好事者幹脆下車聚在一起指指點點地看熱鬧。本來就隻是雙向兩車道的山間公路,這樣堵塞起來這邊山路上的交通也基本癱瘓了,就算是摩托車也騰挪無力。
默林幹脆把摩托車推倒到路邊,一路穿行走到能夠觀察到對麵火勢的公路緩衝凸出部。這裏已經聚集了十來個人,正在嘰嘰喳喳的議論著。默林擰著眉毛看著對麵山上建築物的火勢越來越大,那些人的議論也都收進耳中。
其實大多數人隻是忽然間聽到一聲巨響然後就是火光衝天,隻有一個司機提到他隱約看到有一隻大鳥一樣的黑影在之前劃過天空好像掉落到起火的那個位置上。不過大家一致都認定從爆炸起火後,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從那片建築物裏跑出來,估計凶多吉少。
“看來我到底還是來晚了,老楊,你也太任性了。”默林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雖然距離那邊的半山還很遠,這時候煙霾的味道已經隨風飄了過來,中間還夾雜著一股腥味,默林滿心的失望和悵惘無處發泄。
這時候忽然有人從後麵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默林驚訝回頭,才發現有一個風塵仆仆的人站在他的背後,正關切地看著他,這個人就是默林從早上一直聯係不上的畢晟。
默林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畢晟看了看周圍,把默林從人群中拉出來,走到相對空曠的一個石壁下,跟他娓娓道來今天的遭遇。
原來昨天午夜他接到了楊鳴的電話,楊鳴說已經和默林擬定了一個行動計劃。從現在開始畢晟不要再接聽任何陌生號碼,隻通過一個新的電話號碼和楊鳴直接聯係。楊鳴並沒有告訴畢晟這個新的行動的具體內容,隻告訴他去搜集與會者到達的情況,尤其是那些重要頭目和還能進入“星期八”的三個人。正好今天畢晟被安排的任務是協助管理會場的屋頂和牆頭的安保,這也是由於他出色的攀爬能力,所以這個任務對他並不難。
上午九點半的時候,畢晟最後向楊鳴彙報了一次會所裏的情況。除了已經割袍斷義遁走的“青龍”之外所有的主要人物都到了,也包括那三個從河北接回來的尚能進入“星期八”的低階成員。會所的大門已經緊閉上鎖,現在與會者都在會所的大廳的條桌邊坐好,會場裏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正熱鬧。他看到寧中騰和吳昊、鍾山正在激烈的爭吵著,聶龍則黑著臉在一邊喝茶不語。會議這才剛剛開始,就陷入了互相爭吵和指責的混亂狀態。
楊鳴指示畢晟可以關閉手機,十分鍾內想辦法離開那座建築物。畢晟不明就裏,但是聽楊鳴說得鄭重其事,也隻好照辦。借著會場的混亂,他尋了個機會借口上廁所就脫離了大家的視線,悄悄地從靠近山嶺一側的院牆隱蔽處爬了出去,順著光滑的石壁和大樹慢慢滑下山穀,饒是他身手矯健也花了將近半小時才到穀底,身上也落下不少擦傷。
他站在穀底仰望,依稀能看到半山上會所的院牆,他正琢磨楊鳴到底要耍什麼花樣,忽然看到一個黑色的大鳥在山頂盤旋了一圈,然後向半山的會所猛地紮了下去。他攏目仔細分辨,那不是什麼大鳥,而是一架塗成黑色的滑翔傘,傘下的駕駛者身上還鼓鼓囊囊包著很多東西。但說時遲那時快,從畢晟分辨出那滑翔傘到它一頭紮到會所後突然引起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幾秒鍾,爆炸而後的大火讓畢晟目瞪口呆,他完全明白了楊鳴的計劃是怎麼回事了。
畢晟從穀底悄悄爬到了對麵的公路上,正好看到了默林在人群中發呆,就趕緊過來找他。畢晟還以為這些都是默林和楊鳴計劃中的一部分,但是看到默林震驚和悲傷的表情,他才明白楊鳴是在獨立操持著壯烈的同歸於盡計劃。
兩個人相對無言,轉頭看著對麵的大火,心下百感交集。這裏地形特殊,交通又堵塞,消防車也暫時開不進來,加上火勢實在太猛,沒有人敢登山去嚐試去滅火,所幸那個會所是孤懸在外沒有連接其他山林。就隻好任其燃燒殆盡吧。
忽然遠遠圍觀的人群出現一股騷動,原來對麵火場的衝出一個人。這個人身上還帶著未熄的火焰,隻見他衝到連接山路和會所的長棧道上,回頭對著熊熊燃燒的建築物呆呆發怔。
默林和畢晟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距離較遠,而且這個人身上的衣褲也燒得七零八落,麵如黑漆,但是兩個人還是能夠通過步態和體征推測出這個人正是聶龍。
聶龍沒有去拍身上兀自燃燒的餘火,隻是癡癡地看著燃燒殆盡的會所,又轉頭看了看對麵山下擁擠的圍觀人群,忽然仰天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