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果然難纏。今天他們是殺不了孫魚了,再拖下去,萬一冷血追命趕到,他們怕是退都那退。
“走。”唐能恨恨的招呼一聲,三人急掠而去。
“大師兄,你沒事吧?”鐵手急切的奔過去,扶了起無情,無情轉過頭,雪玉般的麵頰雖然沾了些泥沙,卻仍是清麗無雙,一雙明眸更是清澈如水,點塵不染。
鐵手眼中的焦灼關心讓無情心頭一暖,他輕輕的笑了,把纖柔的手搭上了鐵手寬大溫暖的手背。
“我沒事。”
鐵手歡喜的幾乎叫出來,然後,就感覺到一隻帶點冰冷的小手放在了自己手背上。他恍惚低頭,在自己鐵色寬大的手上,無情的手腕細的那麼伶仃,手掌顯的那麼小,那麼纖柔。白皙的肌膚,仿佛是透明的一般,隱約可見細細的青色的脈絡,仿佛,那朵他送他的桐花。
鐵手隻覺得那一抹子憐愛竟如潮水一樣漫上心頭,讓他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恍惚間,他反手握住了無情因為瘦小而顯得特別纖細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那微有些冰冷,卻的讓他如此心疼的冷,隻覺得心裏一窒,一種說不清的情緒蔓延出來,仿佛那已經正在急速的生長著,彌漫著。讓他幾乎是徨然的不知所措。
“二師弟?”無情怔了怔,從手掌上傳來的溫度是那麼暖,仿佛帶的他自己也溫暖起來了,他自小身子不好,手腳總是冰冷的,所以常常感覺寒冷。可是鐵手的手掌,怎麼會這麼暖這麼熱?他的手,竟似比他的心還要熱的多。自己的手被鐵手這麼一握,竟不想離開,不想抽出,隱隱的,直盼能被這麼一雙厚實溫暖的手握上一生一世才好。
這一刻,無情心中隻覺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定與溫厚,仿佛有了依靠,縱使是天崩地裂,他也無須擔心無須恐慌,因為這個溫厚如水,堅實如山的男子會替他擋下一切。
因為身世,因為性格,無情是孤高冷傲的,他少有朋友。
他尊敬諸葛先生,喜歡幾個師弟,欣賞戚少商這些個朋友。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心裏,總是有一份伶仃的傲岸,總是有一份孤獨的寂寞。他的情,在少年時就被傷了,那以後,他越發冷,越發寂,也越發的無情,他以為,自己早就沒有了情,沒有了愛,可是,此刻,此時,無情心裏卻生出了一份殷殷的情愫,對這雙手,對這雙手的主人。
“二師弟。”無情畢竟冷靜,他迅速斂了思緒,低喚了一聲。鐵手猛然從忡怔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仍握著無情的手,握的那麼緊,仿佛是握住了這一生最珍貴的東西,深怕失去一般。
鐵手仿佛被燙了般慌忙鬆了手,不由得訕訕的微紅了臉。
“你沒事吧?”
無情關切的問,覺得鐵手有些神思不屬,生怕他是受了什麼傷,才會如此神誌恍惚。
“沒有,我抱大師兄回轎子上吧。”
鐵手看到無情的笑,心中愛憐橫溢,一時竟不知如何疼之惜之,反而沒了語言。隻是沉默著抱起無情,緩步向轎子走去。
懷中輕若鴻毛般的身軀,是如此荏弱無助,那股若有若無的清香,縈繞在鐵手鼻端,始終不散,他的手,彎在無情腰間,仿佛可以感覺到衣衫下那微涼的肌膚。鐵手的心不禁突突亂跳起來,恍若鹿撞。
這這麼被鐵手抱在懷中,安定溫暖的感覺就如水一樣漫了上來。無情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柔和寧靜的感覺,就象是,幸福的感覺。無情默默的體味的那抹從看到鐵手後就沒有停止過的欣悅,卻不知道,鐵手,終會成為他生命裏的永不能消的痛楚、深情和無奈的難舍。
把無情放至椅中,鐵手自然的走到無情椅後,緩緩的推著他向神侯府而去。望著身前那峻麗冷傲的人兒,鐵手隻盼能生生世世就這麼推著他走下去,用他的身軀護著身前那抹那抹心疼,讓他可以撫平那人眉宇間的寂寞和傷情。
他們走後,一個白衣的少年緩緩步出了林子,遙遙看著鐵手推著無情離去的方向,少年俊美的容顏上是深深的酷殺,清澈明麗的眼眸中燃起了火,又凍成了冰。
方應看一向不浮不躁、進退有度、恩榮並濟、縱橫捭闔,可是,今天,他的做法卻很浮躁,很輕率,甚至是很草率。
米公公仔細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他一向認為:方應看年紀雖輕,但卻是有英雄本色,豪傑氣派,梟雄個性。他時而能強悍粗俗,必要時又可謙虛多禮;時而自大狂傲,但適當時又能溫情感性。他既知道進,又懂得妥協。時機一至,即刻不擇手段攫取一切;但又深曉退讓忍耐,等待良機。他積極而不光是樂觀,自負卻不自滿,可以掛下臉孔捋袖打架說狠話,也更嫻熟於全身而退,避鋒圓說乃至於下台善後,無一不精,且進退自如,討人喜歡,使人尊重,令人驚懼,惹人迷惑。
這才是真正的當世雄豪,兼且喜於經營,“有橋集團”暗中勾結各省縣商賈操縱天下油,米,鹽,布,糖的交易,富可敵國,且又不吝於打點收買,並不致引權貴眼紅染指。
“你今天有點浮躁,氣不平。”
“是,”方應看看著眼前的茶,神色不動。
“你今天不該這麼做,殺了無情,對我們並無好處,如今,蔡京和諸葛對立,蔡京一心要殺四大名捕,好剪除諸葛小花的力量,可是我們不一樣,我們需要無情他們,這樣才能製衡蔡京,那樣,我們的作用才重要,才可以要挾蔡京,活動的餘地就更大,否則,若諸葛失勢,下來要鏟除的,就是我們了,你羽翼未豐,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知道,”方應看靜靜答。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太輕率,甚至可以說錯了,但是,他不後悔。他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殺無情,那一刻,看著鐵手深情的眼神,他克製不住自己的殺性。
出手的時候方應看就已經明白了,他在嫉妒,強烈的,暴怒的嫉妒,他嫉妒那個殘廢的男子居然可以被那個人如此嗬護,可以被那個人這麼守護。他妒恨著無情,那個偉岸的男子身邊,隻能是他,隻能有他。他不許任何人占據。
他要他,方應看在烈焰般的燒灼中明白了自己的心。他要他,鐵手,鐵遊夏,他要這個人,不惜一切,不顧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鐵手動心。他隻知道自己一直在廟堂上,在江湖上,以一種令人難以忘懷的風姿氣質背棄著每一個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能殺了他,可是他卻仍然風華他的絕代,瀟灑他的無情。不為任何一個人動心,不讓任何感情左右。
可是,這次卻出了意外。
鐵手,鐵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