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每月一次趕集的時候又到了,村裏趕車的孫大爺早早就在村口候著,不久後,陸陸續續來了人。
若存和其他村民一樣付了兩個銅板坐上牛車前往縣城,村民多不富裕,趕集這天都是拿著家裏能賣的東西去縣城,然後再買點家中必須的物品。雲溪村所屬的縣城名叫鄔墉城,鄔墉城路途遙遠,趕車前去一個來回就要整整一天。
車上,沈大伯家的婆娘沈張氏也在,沈張氏還是張若娘出了五服的遠親,見若存隻提著一個半空的籃子上車,撇了撇嘴意味不明道:“田哥兒媳婦這是要去買什麼呀,田哥兒已經走了,伯娘勸你還是勤儉持家的好。”
此話一出,引來車上其餘婦女的注視,紛紛盯著若存。
若存不驚不忙道:“大伯娘誤會了,家裏無甚東西可賣,隻幾隻自己做的香囊拿的出手,這次趕集也是為了晤哥兒,眼看又要到束脩日了,想著置點東西給他,這不夠的費用想來還要伯娘襄助一二。”說著,若存用真誠的目光眼巴巴的看向她。
沈張氏此地無銀的捂著錢袋子,臉都要僵了,“田哥兒媳婦,瞧你說的,伯娘我可沒那本事,家裏還要供息哥兒呢嗬嗬。”
許是若存借錢的言論嚇到了沈張氏,甫一下車,她立刻離若存遠遠的,生怕被她纏上。
若存勾唇一笑,折身往成衣鋪走去,張若娘與成衣鋪掌櫃有往來,每月定期從掌櫃那裏拿來布料,下個月再把成品拿到鋪裏獲得收成,這是張若娘貼補家用的來源。
得虧此前張若娘已把香囊做好,若存得以不用做這份細致活兒。即使她有張若娘的記憶,但針線活兒仍是不擅長,成衣鋪掌櫃的是個中年婦人,對若娘的針線活很是滿意,爽快的把香囊收下然後付錢給了若存,隻是這回若存卻沒有再要布料了。
麵對女掌櫃詫異的目光,若存扯謊道:“先夫過世,許是哭多了,近來眼睛也不大好使了。”
女掌櫃聽聞這話,露出憐憫的目光,“節哀,你還年輕,可要注意保重身體。”
“多謝掌櫃的,我省得的,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了。”這話一點不錯,女掌櫃為人厚道,給的工錢要比鄔墉城絕大部分成衣鋪高。
與女掌櫃客氣道別,若存揣著賣香囊得來的五百文錢離開了成衣鋪。
對普通凡人而言,家裏養個讀書人幾乎傾盡家產,手裏的五百文還不夠沈晤買本書,僅靠賣香囊根本供不起他,這也是若存果斷放棄這條路的原因。
半空的籃子看著不多,最底下裝的卻是若存身上最貴的東西,是她從山上得來的人參,也是她賺取錢財的指望。
她選擇去鄔墉城中口碑最好的藥館南山堂,她到的時候,南山堂內看病之人漸次增多,她並沒有急著去交易,而是混入病人之中當做是來看診的人。
等待的時間裏她也沒閑著,而是觀察起了問診大夫,南山堂的坐堂大夫恰好就是藥館主人,看起來已到花甲之年,見他對病人溫和和藹,望聞問切無不耐心,若存就知道南山堂口碑不是空穴來風。
病人中終於輪到了她,大夫為她探脈過後,捋須直言她並未生病。
若存這才道出來訪的目的,問大夫是否需要藥材老參。
老大夫看她的眼神充滿懷疑,不信這麼一個年輕且貧困的女子有那等稀罕之物,卻也不曾說出什麼難聽之言,隻道:“姑娘若有,我南山堂就收。”
若存笑了笑,道:“有是有,就是不知大夫能否移步裏間,您也知道懷璧其罪,我一個弱女子實在害怕。”
大夫聽罷,了然的點點頭,喚來自己的徒弟坐診後引著她去了後間,若存這才掀起籃子上遮掩的粗布,露出三支白花花的參來,老大夫本是不以為意的,看到這幕,瞬間來了精神,“這…這可是百年老參!姑娘你哪來的?”
若存笑眯眯道:“大夫隻需知道這參來源正當,絕非不明之物便可。”
老大夫這才醒悟,拍了拍手,欣然道:“這參品質上乘,根須完整,想來姑娘也是藥中行家,這樣吧你開個價,它們我都要了。”
若存也不清楚行價,隻反問道:“您覺得應該開多少?”
“這樣吧,老夫便開一千兩一支,你看如何?”
若存還在想一千兩對等五百文是多少,大夫卻誤以為她對這個價不滿意,咬咬牙又道:“若不就一千一百兩一支?”
一千兩已經是若存心中的驚喜之價了,哪有嫌錢少的?這就答應了下來,三支一共賺了三千三百兩。
交易完成後,雙方都開心,若存心有顧慮,懇請大夫不要對外告知她賣人參一事,雖她有把握護住身上的錢財,但麻煩肯定避免不了,所以不被人知曉是最好的。
老大夫知她話中意,會意道:“你放心,老夫隻管看病救人,絕非那等口雜之輩。”
“多謝大夫!”
“哈哈,是我要謝你,你帶來的人參解了我燃眉之急,若你日後還有藥材盡可來找我,老夫不會讓你吃虧的。”
若存欣然應下,再次道謝,深山藥材取之不盡,有老大夫這句話以後她可就生財有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