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知堂回想錄(上)》(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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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應該名叫後記的,但是我查看回想錄的目錄,卻已有一節後記了,而且這乃是一九六三年的一月所寫,距今是整整的三年,我也不記得裏邊說的是些什麼了,所以隻能把我現在所寫改換一下叫做後序,反正所改換的隻是一個名目,裏邊所寫的無非我想說的這幾句話。這話可以分作三點來說。——關於三點有個笑話,很值得記錄它一下,以前維新很講究演說這一套的時候,演說者開頭總說所要講的共有幾點,說三點或是五點,而闡說一點的時間往往費的很多,因此聽者很感苦惱,聽說共有幾點就很頭痛。有的講演者知道了這個情形,便來改良一下,說所要講的隻有幾點,不說出數目來,可是這一下卻更糟了,說數目時使人苦惱,不說時使人恐慌了,因為不知道他所說的究竟共有若幹,是十點或是八點呢。不過我所說者很是簡單,幹脆就是三點,所費的時間一總不會超過一小時,雖然我這開頭似乎有點拉長的樣子,與回想錄的全體相像,很有些嚕嗦。

且說第一點,我要在這裏首先謝謝曹聚仁先生,因為如沒有他的幫忙,這部書是不會得出版的,也可以說是從頭就不會得寫的。當初他說我可以給報紙寫點稿,每月大約十篇,共總一萬字,這個我很願意,但是題目難找,材料也不易得,覺得有點為難,後來想到寫自己的事,那材料是不會缺乏的,那就比較的容易得多了。我把這個意思告知了他,回信很是讚成,於是我開始寫“知堂回想”,陸續以業餘的兩整年的工夫,寫成了三十多萬字,前後寄稿凡有九十次,都是由曹先生經手收發的。這是回想錄的前半的事情,即是它的誕生經過。但是還有它的後半,這便是它的出版,更是由於他的苦心經營,乃得有成。我於本書毫無敝帚自珍的意思,不過對他那種久要不忘的待人的熱心,辦事的毅力,那是不能不表示感佩的。這大約可以說是蔣畈精神的表現吧。

第二點是說這回想錄寫得太長了。這長乃是事實,沒有法子可以辯解,而且其實如要寫得詳盡,恐怕這還可以加上兩倍,至少有一百萬字,這便是一種辯解。因為年紀活得太多了,所以見聞也就不少,要拉雜的不加選擇的說起來,話就是說不完的。我平常總是這麼想,人不可太長壽,普通在四十以後死了最是得體,這也不以聽兼好法師的教訓才知道,可是人生不自由,就這一點也不能自己作主,不知道這是怎麼幹的,一下子就活到八十,(其實現在是實年八十一了,)實在是活得太長了。從前聖王帝堯曾對華封人說道,“壽則多辱”,這雖是一時對於祝頌的謙抑的回答,其實是不錯的。人多活一年,便多有些錯誤以及恥辱,這在唐堯且是如此,何況我們呢。但是話要說回來,活到古來稀的長壽雖然並不一定是好事,可是也可以有若幹的好處。即如我不曾在日軍刺客光臨苦雨齋的那時成為烈士,活到解放以後,得以看見國家飛躍的進步,並且得以參加譯述工作,於一九六二年七月至一九六五年五月這三年中間,譯成了路吉阿諾斯(Loukianos)對話集一卷,凡二十篇,計四十餘萬字。這是我四十年來蓄意想做的工作,一直無法實現的,到現在總算成功了。這都是我活到了八十歲,所以才能等到的,前年,《新晚報》上有過我的一篇雜文,叫作“八十心情”,足以表達我那時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