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照耀著一切,是光明給人們帶來了溫暖,是光明給人們帶來了食物。我們應該感謝光明神,凡是違背光明的人都應接受來自光明懲罰。”
一個皮膚白皙、音容慈祥的老人站在光明神象之下滔滔不絕地向台下的眾人傳道。五六米高的石製教堂,隻有幾個不大不小的窗戶,光線不足讓室內有些陰暗。
教堂四周的牆壁上繪著壁畫,牆麵上的惡魔張牙舞爪,似乎下一刻就要衝出來,將信徒們生吞活剝。
盡管不是第一次參加禱告,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很多居民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恐懼,想要撲倒在老人的腳下尋求庇護。
夕陽的餘暉透過右麵高處的窗戶,灑在老人身上,將勾勒著金絲花邊的白色神袍照地熠熠生輝,更顯神聖。信徒看著光輝刺眼的神仆,似乎隻有向他靠攏,才能逃脫惡魔的魔爪。
身處黑暗中的眾人,看著這一幕表情又虔誠了幾分,似乎這老人真的是受到神的眷顧。
這是一個小鎮的傍晚,也是光明統治下的一個縮影。
每天早晚各一次,小鎮居民都要到教堂,聆聽神仆的教誨,跟著神仆一起祈禱:感恩光明神創造了世界,為他們帶來了糧食,感謝光明神教帶來的和平安定生活。
向萬能的光明神獻上虔誠,向尊貴的神仆大人獻上忠誠或者其他什麼東西。
祈禱結束,小鎮居民三三兩兩地散去。瑪利亞左尋右看,還是沒能看到自己家的小兔崽子,就知道準是又沒來參加禱告。
自從上次差點被淹死在河裏之後,凱文就不怎麼參加禱告了。
“這個小兔崽子!”瑪利亞罵罵咧咧地往外教堂外走去。
瑪利亞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了捆綁在木樁上的男人,這人已經被綁在這裏快三天了。
據教堂的神仆所說,這個人是異教徒,背叛了光明。
但是光明神教願意救贖每一個誤入歧途的羔羊,所以讓他在教堂門口受神恩的洗禮,讓光明除去他靈魂中的汙穢,好讓他死後能夠進入無垢之地,這是光明對異教徒的恩賜。
小鎮居民走到他麵前都會啐一口吐沫,以示劃清界線。
瑪利亞走到他麵前,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手腕上有厚厚的一層黑色血痂,滿頭亂糟糟的頭發沒有一絲光澤,連續三天的烈日暴曬已經奪去了他體內大部分的水分,嘴唇像是幹涸的河床,片片皴裂。
感覺到麵前有人,他的睫毛顫抖了幾次,卻沒能睜開雙眼。
這人年紀看上去不大,也隻是比凱文大個四五歲。年輕的麵龐似乎和凱文有幾分相似,都是那樣的叛逆。
瑪利亞趕緊搖搖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海中甩出去。趕緊啐了一口,快步走開了。
明天一定要拉著凱文來參加祈禱!
還不知道被媽媽安排了的凱文正在河邊發呆,看著太陽的餘暉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他在思考人生中最重要的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做什麼?
“我是誰?我應該是叫凱文,或者說這個軀殼的主人是凱文。”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他不叫凱文,那裏和這裏也很不一樣。
夢和現實糾纏在一起,他覺得凱文已經在河裏淹死了,他應該不是凱文。
但是大家都叫他凱文,他就隻能做凱文。如果他不是凱文,那麼教堂前的木樁就是他的歸宿。
人從來不能決定自己是誰,大家希望你是什麼人,你就隻能是什麼人。當你忤逆了眾人,就會惹來咒罵和怨毒。
“我從哪裏來?我似乎是來自一個特別的地方,但是那個地方是哪裏呢?”或許是腦子進的水太多了,他想不起來了。
水混進了腦子,就成了一團漿糊,有些事情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可是,村民們的腦子沒有進水,為什麼他們的腦袋裏也是一團漿糊?
“我要做什麼?我來到這個地方應該是有特殊的使命,但是我要做什麼呢?”凱文自己想不起來,但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應該是有使命在身的,不然怎麼會來到這裏?
或許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背負著使命?自己並不比別人特殊。
凱文已經想了半個月了,還是一團漿糊,需要搞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很多東西還是想不起來。以至於鄰居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他們一致認為大難不死的凱文是在河裏被惡靈附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