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楊石醒了過來。
刺鼻的鐵鏽味彌漫在房間中，無孔不入地滲透到口鼻的每一個角落，讓人感到窒息作嘔。
與此同時，原本還在艱難運轉的破舊風扇發出一陣刺耳的“嘎吱”聲後，終於徹底停止了轉動。
刹那間，整個房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沒有一點光芒能夠穿透這片濃重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使得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楊石摸出手機，上麵顯示微信有一條消息，打開一看，微信運動今日步數。
楊石苦笑一聲，是啊！他哪兒有朋友，誰會給他發消息？
他自嘲一聲，站起身來，把冷水拍打在臉上試圖清醒，關掉水龍頭，看著鏡子。
滿是汙垢的鏡子讓他愣住了，鏡中的男人胡子拉碴頭發淩亂，雙目無神，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咕。
楊石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了，今天一點東西都還沒吃呢。
鎖上門，向著一家大排檔走去。
“老板，一碗炒粉，多辣。”
“馬上！”
楊石坐在外麵，大排檔的風扇吹著廉價的風，吹著一文不值的他。
手機微微震動，有電話打來。
“喂你好？”楊石說了一聲。
“你好楊先生，這裏是醫院。”
楊石愣了愣，被開除前被帶到醫院做了體檢，怎麼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來了？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麵沉默數秒開口道：“楊先生，你之前是否從未體檢過？”
“是啊，我從小就沒生過什麼病，怎麼了嗎？”楊石心裏有些發怵。
“楊先生，你有家屬嗎？”
楊石心裏有些不悅：“我是孤兒，哪兒來的家屬，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你有腦癌，體檢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我建議你來醫院辦理入院，現在化療也許還有減輕症狀的效果，你看……”
啪噠。
“喂？喂？楊先生你在聽嗎？”
楊石像被抽走全身力氣一般，緩緩地滑坐到冰冷堅硬且有油汙煙灰的地麵上。
身體失去控製般不斷顫抖著，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落下來，浸濕了衣領和袖口。
他瞪大雙眼，滿臉盡是難以置信。
手中緊握的手機滑落，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屏幕破裂，閃爍出幾道微弱的光線後便徹底暗了下去。
楊石呆呆低頭垂看地磚，眼神空洞無物，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回過神來，無力失神的拿起電話。
他緩緩抬起頭，仰望著頭頂那片漆黑如墨的夜空。
大排檔位於兩棟破舊不堪的城中村裏，周圍高樓林立，將這裏緊緊包圍起來。
每天隻有在正午時分，太陽才會短暫地光顧這個角落，帶來一絲難得的光明與溫暖。
然而，這樣的時光轉瞬即逝，很快又會被陰暗所吞噬。
在這座繁華喧囂的都市，外來人口占據了絕大多數，他們背井離鄉，懷揣著各自或宏偉、或渺小的夢想，義無反顧地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
他們渴望能在這裏闖出一番天地，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但現實卻異常殘酷，在這裏，陽光並非免費享用，而是需要付出高昂代價的奢侈品。
沒人在意楊石為何癱坐在地上，他隻得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再次回到那個紅色的塑料凳上。
炒粉還沒炒好，楊石摸出了一包白塔山，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啪。”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