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這是一份分家明細,不如說這是一份財產分析表更合適。
宋安然用這種方式,讓所有人能夠清晰的知道自己能得到手上的東西有多少,價值幾何。
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宋安然用細節成功征服了國公府所有人。
先不說分家公平與否,單是這份明細,就價值數千兩。分了家,照著這份明細去經營產業,不說賺多少,但肯定不會賠。
大房那一份,就交到了老國公的手裏。
老國公麵容嚴肅,捋著胡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看著手裏的明細清單,老國公心裏頭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宋安然做事如此周到,將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老國公具體看了看明細內容,國公府四成的家業,說起來不多。不過一旦細算一下,才發現這是一筆很驚人的財富。
老國公暗自點頭,將國公府交給宋安然打理,這個決定是對的。
老國公沒有看完,直接將明細清單交給了顏宓。
老國公對顏宓說道:“你是家主,你做決定。”
顏宓不客氣的接過清單仔細看起來。四成家業,隻比二房三房多一成而已。在顏宓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顏宓悄聲對宋安然說道:“辛苦你了。”
顏宓知道,弄出這樣一份清單明細,宋安然肯定花費了極大的心血。目的就是為了做到基本的公平。
宋安然含笑對顏宓說道:“隻要分家一事能夠順利進行,我的辛苦就沒有白費。”
顏宓朝二房三房看去。二老爺兩口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三老爺兩口氣同樣湊在一起,指著明細清單上麵嘀咕個不停。
至於小的一輩,也都湊了上去。不能隨意發表看法,至少也要讓他們參與進去。
二房和三郎嘀咕了足足的半個時辰,總算有了結果。
顏老太太率先問道:“老大,你們大房有沒有意見?”
老國公示意顏宓出麵。
顏宓出麵說道:“回稟老太太,我們大房對分家沒有異議。”
顏老太太又朝二房和三房看去,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二老爺麵色平靜地說道:“啟稟母親,我們二房對這個分家方案基本上滿意。就是有幾樣東西,兒子想和母親打個商量。父親當年留下來的那幾把絕世名劍,兒子想要一把。那樣的好東西,不能全都留給大房。”
顏老太太嗯了一聲,沒急著回答。而是看向三房,“老三,你是怎麼想的?”
三老爺斟酌了一下,說道:“兒子同二哥一樣,對這個分家方案基本滿意。不過兒子想同母親討個恩典,請母親將庫房存的那幾幅前朝名畫都給兒子。母親也知道,兒子就喜歡這些把玩這些字畫。”
二老爺和三老爺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且都不算太過分。
顏老太太朝大房看去,“大郎,你意下如何?你二叔和三叔的要求你都聽到了,你願意將名劍和名畫分出來嗎?”
顏宓笑了笑,說道:“老太太,孫兒願意將名劍和名畫分出來。就是不知道二叔和三叔拿什麼東西來換。”
大房不介意隻拿四成的家產。但是這不代表大房就會心甘情願的讓二房三房搜刮大房的家私。
顏老太太問道:“老二老三,你們打算拿什麼換大房的名劍和名畫?”
三老爺想了想,搶先說道:“大郎,我拿一家綢緞鋪同你換。”
宋安然挑眉,暗自嗤笑。區區一家綢緞莊,就想換前朝名家畫作,真當大房是冤大頭嗎?
顏宓似笑非笑地看著三老爺,不輕不重地說道:“三叔,侄兒不傻。侄兒會算賬。就算侄兒不會算賬,侄兒也認識字。
清單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字畫一幅最少價值五千兩,幾幅加起來,足有幾萬兩。三叔拿一個不值錢的綢緞鋪,就想換來前朝名家畫作,三叔這是將侄兒當做猴子戲耍嗎?”
三老爺老臉一紅,極為尷尬,又有些惱怒。說道:“大郎,這就是你不對了。你要是不願意,直說就是,何必將話說得這麼難聽。”
顏宓說道:“侄兒不將話說得這麼難聽,三叔又該說侄兒不懂事,鑽到錢眼裏麵,為了一點銀錢和三叔斤斤計較。”
三老爺感覺很丟臉,被小輩嘲諷嗤笑,這讓他很沒麵子。就算顏宓是國公,可他也是顏宓的長輩。顏宓好歹也該給他一點麵子。
顏老太太見狀,心道不好,趕緊出麵說道:“老身早就說了,不能因為分家就傷了大家的情分,讓外人有機可乘。老三,你要是真心想要那幾幅畫作,就拿出誠意來。大郎,你也別太刁難你三叔。”
顏宓點頭應是,“老太太放心,孫兒有分寸。”
六成的家產都分了出去,顏宓根本不在乎幾幅前朝畫作。顏宓懟三老爺,不是為了錢,大房根本就不差錢。大房的私房就是一個驚人數目。顏宓之所以懟三老爺,就是想讓三房知道,別妄想將大房當做冤大頭。惹怒了大房的人,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三老爺臉麵不存,心中惱怒。賭氣說道:“罷了,罷了,我不換了。不就是幾幅前朝名家畫作,大不了就給你們大房。”
顏宓不客氣地說道:“這本來就是大房的。何來給大房這個說法?”
三老爺被噎住,臉色越發難看。
三太太葉氏偷偷拉扯三老爺的衣袖,讓三老爺別再胡鬧。小心大房怒氣一起,不肯給三成家業給三房。
三老爺瞪了眼三太太,這個娘們,這個時候就隻想著那三成家業。
可是三老爺自己也得認慫。
三老爺擺擺手,故作大度的同顏宓說道:“罷了,罷了,我不和小輩一般見識。”
宋安然微微低頭,嘴角露出嘲諷之意。三老爺如今也隻能靠嘴皮子挽回一點臉麵。
顏宓笑了笑,同樣大度的說道:“多謝三叔不和侄兒一般見識。”
老國公自始至終沒開口。他要是開口,就直接噴三老爺,讓三老爺徹底落下麵子,大房和三房也就結了仇。所以老國公還是決定不要開口。
顏宓問二老爺,“二叔,你又打算用什麼同侄兒換那些名劍?”
有三老爺的前車之鑒,二老爺肯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二老爺說道:“我這裏有的,大郎看上了什麼,盡管拿去。二叔絕無異議。”
顏宓想了想,對二老爺說道:“二叔將河西的那幾個莊子給侄兒,侄兒給二叔兩把名劍。如何?”
二老爺哈哈大笑,幹脆地說道:“那就說定了。”
名畫和名劍一事到此結束。
顏老太太問道:“事情都料理清楚了嗎?”
大家齊聲說道:“都料理清楚了。”
顏老太太雙目中精光閃爍,對所有人說道:“既然都料理清楚了,那就簽字畫押,正式分家。”
顏宓,二老爺,三老爺,分別上前,當著顏老太太的麵簽字畫押,分家文書正式生效。
顏老太太說道:“自今日起我們國公府分家。分家不分居,二房和三房還是繼續住在國公內府。等到老身死後百日,二房和三房再搬出去。”
頓了頓,顏老太太又說道:“老二,老三,分到你們手上的家業,如果你們願意,可以繼續交給大郎媳婦幫你們打理。如果你們不樂意,大郎媳婦會將這些產業全部剝離出來,連人帶生意全交到你們身上。另外,府中的開銷,由大房承擔。你們二房和三房的開銷,則由你們二房三房自己承擔。對此,你們可有異議?”
二房和三房齊聲說道:“沒有異議。”
能夠繼續住在國公府,對二房和三房來說,那是天大的好事。除了承擔吃穿用度外,其餘的開銷,基本上都算在了大房的名下。比如家學,比如外出,比如府中迎來送往。畢竟在外人眼裏,國公府還沒分家,迎來送往自然算在國公府的頭上。
對於這點開銷,宋安然和顏宓都不會去計較。大房根本不缺這點錢。單是顏宓個人的私房,就是一個驚人的數目。更別說老國公名下的私房,那更驚人。
當然,規矩還是要立起來的。不能讓二房和三房毫無節製的占大房的便宜。免得將某些人的嘴養刁了。
顏老太太對這次分家很滿意,三個兒子幾乎沒鬧矛盾,也沒什麼爭執,分家已經順利完成。這在別家別府,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就像侯府,為了分個家,也也扯皮了大半天。
顏老太太說完了話,本想讓大家都散了。卻不料宋安然突然站出來,說道:“如今分了家,二房和三房又都繼續住在國公府。為此,我們大房特意製定了一些規矩。這些細則,請二嬸娘,三嬸娘過目。如有疑問,現在就可以提出來,一切好商量。”
宋安然麵帶微笑,將一份規矩細則交到二太太和三太太手裏。
二太太和三太太看了細則,都大皺眉頭。
與其說這是規矩,不如說這是宋安然給二房三房畫的界限,甚至說它是緊箍咒也不過分。
大到銀錢,國公府的名聲,小到人員分配,花木落葉,都飽含在了其中。
宋安然通過這份細則告訴二房,三房,繼續住在國公府沒問題,前提是要守著國公府的規矩。分了家,就不能繼續在一個鍋裏麵吃飯,就算是針頭線腦也要分個清清楚楚,以免為了點小事情爭執不休,壞了大家的情分。
宋安然含笑看著二太太,三太太,問道:“兩位嬸娘,對侄兒媳婦這份細則,可有異議?”
二太太孫氏,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也太麻煩了。”
“是啊,太麻煩了。”三太太葉氏附和。
宋安然輕聲說道:“我也想凡事簡單一點。隻是我們畢竟已經分了家,先將事情說清楚,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宋安然製定的這份細則,顏老太太早在兩天前就已經見過。一開始,顏老太太也覺著宋安然做事太過嚴苛,而且麻煩。
後來宋安然對顏老太太分析了其中的利弊,以及分家後繼續住在一個屋簷下可能發生的情況,顏老太太就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