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看,之前的猜測就有點不靠譜。
東昌侯滿腦子糊塗。他哪裏知道,顏宓為了東昌侯府的爵位才會出手幫忙掩飾私通外敵的罪名。
至於宋子期,腹黑,無恥,偏偏又愛惜羽毛。所以就沒讓同他走得近的那些官員跳出來針對東昌侯。宋子期私下裏發動的官員,都是能從東昌侯這件案子裏得到好處的人。表麵看來,這些人同宋子期都沒多少來往。
說白了,東昌侯對文官那一套還是不太熟悉。
東昌侯如果是文官,或者身邊有個熟悉文官係統的謀士,就能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是宋子期宋大人算計的。
奈何,東昌侯既不熟悉文官那一套,又同文官沒來往。而且文官也厭惡他。所以東昌侯就得不到準確的消息,隻能氣的跳腳。
要不是案子在身,東昌侯都已經將文家二房除名了。
東昌侯就是這麼厭惡文伯廣,即便文伯廣是他的親兒子。這裏麵究竟有什麼原因,或許隻有東昌侯自己才清楚。
朝堂上因為東昌侯的案子變得亂糟糟的。都察院的人,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勳貴武將們,一邊唾棄東昌侯這個老匹夫,一邊還要使勁保住東昌侯府的爵位。
文官同武將拉鋸了一個多月,等到時間進入臘月的時候,事情終於有了結果。
東昌侯倒賣軍糧,罪不可恕。念其曾有功於國,又年老體衰,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東昌侯五年爵祿,奪其爵位,由嫡子文伯廣繼承。東昌侯的爵位由世襲罔替,改為五代而斬。
與此同時,元康帝還下旨奪東昌侯夫人的誥命。將那位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一朝打回原形。連帶著文家大房也被打回了原形。
這場曆時兩個月的官司總算落下了帷幕。
文家二房大獲全勝,全家人從上到下喜極而泣。
現在的東昌侯府,爵位保住了,但是他們在西北的勢力已經被人蠶食了一部分。這是文伯廣繼承爵位後,所麵臨的最嚴重的問題。
東昌侯府要是失去了西北的勢力,那麼東昌侯府就會變成空架子侯府。文伯廣的壓力很大。不過在處理西北問題的時候,他還要同時麵臨老東昌侯的搗亂,還要清理文家大房殘留下來的人手。
總而言之,文家的事情並沒有因為案子結束而結束。文家二房還需要繼續努力。
宋子期同顏宓這兩個躲在幕後的策劃者,這一次收獲頗豐。
宋子期這幾年培養的幾個門生,都被他安插到了西北官場。等過個幾年,就能經營出一番局麵。
而晉國公府的勢力,同樣隨著這個案子的進展,伸入了西北地界。隻等開花結果,就要徹底改變西北的勢力格局。
時間進入臘月,天氣冷得人不想動彈。哈口氣都覺著冷。
以前天氣不冷的時候,宋安然還會帶著陽哥兒去院子裏玩耍。如今天氣冷下來,宋安然是萬萬不敢將陽哥兒帶出門的。
這年頭沒有疫苗,沒有抗生素,沒有各種各樣的醫療手段,陽哥兒萬一病了,宋安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每天上午,宋安然前往議事堂處理內務。中午回到遙光閣用飯。
用過午飯後,宋安然就會帶著陽哥兒玩耍。玩耍個小半個時辰,陽哥兒就該睡午覺了。宋安然就會陪著陽哥兒,一起睡午覺。
四個月的陽哥兒,已經長大了很多。抱起來特別有分量,模樣也大變樣。
不僅如此,陽哥兒已經會爬了。當然不是那種爬著走一圈,爬上爬下的爬。而是趴在床上,能夠拖著身體往前幾步。
陽哥兒不僅會爬,還會翻身。有一次還從床上翻了下來,掉在地上哇哇大哭,將宋安然嚇了個好歹。幸好當時地上沒有堅硬的東西,地麵還鋪了地毯。有地毯做緩衝,陽哥兒沒傷到,隻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小孩子都是記吃不記打的。陽哥兒哭完之後,繼續翻身。上午才從床上翻滾到地上,到了下午,又差一點翻下來。
為此宋安然不得不多安排兩個人時刻盯著陽哥兒。同時命人將屋裏有危險的東西全都收起來,比如針線簍子,茶杯茶壺等等。
總之,任何易碎的,尖銳的東西都不能放在屋裏。就連桌子椅子床角都用棉布給包了起來。
陽哥兒活力十足,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當人抱著他的時候站起來。兩條肥腿明明還站不起來,偏偏喜歡站。一站起來,就咯咯咯的笑,特別的得意。
每次看到陽哥兒的笑容,宋安然就特別的滿足。這是她的兒子,是她的血脈。
宋安然低頭,在陽哥兒臉頰上吧唧一下,重重一吻。
陽哥兒則順便糊了宋安然一臉的口水。
宋安然哈哈大笑起來,輕輕捏了捏陽哥兒的臉頰,笑道:“你這個小壞蛋。”
陽哥兒還以為是在誇他,啊啊啊的亂叫,興奮得不行。
自宋安然抱起陽哥兒,陽哥兒就沒有安靜過,一直在動來動去。
宋安然就感慨道:“這臭小子精力太充足了,再過幾個月,我估計都抱不住他了。等過個兩年,非得七八個人同時看著他才行。否則這臭小子非得翻天不可。”
喜秋笑道:“陽哥兒精力足,說明哥兒身體好,長得健壯,姑娘該高興才對。”
“我就擔心他太調皮了。招貓逗狗,惹是生非,真是人見人嫌。”
宋安然故作惡狠狠的樣子,對陽哥兒說道:“臭小子,你是不是人見人嫌?”
陽哥兒咯咯咯地笑著,一直往宋安然的身上爬,勢要爬過宋安然的肩頭。以至於宋安然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扒拉下來。不過要不了十秒鍾,陽哥兒又會繼續往宋安然身上爬。還爬地特別有勁。
幾個丫鬟聽到宋安然的話,全都笑了起來。
喜秋笑道:“少夫人嘴裏說著嫌棄,實則心裏麵歡喜異常。少夫人這是口是心非。”
宋安然大笑起來,“對啊,我就是口是心非。嘴上嫌棄,心裏麵總是愛的。”
說完,宋安然又在陽哥兒臉上吧唧了一下。
然後陽哥兒也湊到宋安然臉上,照著宋安然的臉頰,也吧唧一下。吧唧完了,還咯咯咯的笑。
宋安然頓時就驚喜了,連連驚歎,“你們剛才有看到嗎?陽哥兒是在親我,對吧。天啦,我家陽哥兒太聰明了,哈哈,就是口水太多了。”
幾個丫鬟都點頭,她們都看到了。她們也被陽哥兒的舉動給驚住了。丫鬟們都是沒帶過孩子的人,也不知道四個月的孩子到底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反正就是覺著驚奇。
宋安然是做母親的,隻會更驚奇,更興奮。
至於陽哥兒的口水,其實宋安然一點都不嫌棄陽哥兒的口水,她巴不得陽哥兒多親她幾次。
宋安然逗著陽哥兒,可是陽哥兒再也不肯親一下。
宋安然心頭很好奇啊,陽哥兒剛才親他的舉動,到底是無意識的,還是有樣學樣?
宋安然弄不懂,就問奶娘。奶娘已經生過三個孩子,可是她也弄不懂。因為奶娘生頭兩個孩子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仔細觀察過孩子的舉動和反應。
問梁嬤嬤,梁嬤嬤也是似懂非懂的,搞不懂小孩子的事情。
宋安然挑眉一笑,心裏頭有有了想法。她將來肯定還會有別的孩子。不如從現在開始,就做個育兒日記,每天記錄陽哥兒的變化和各種喜好動作。
等記錄到三四歲的時候,再往回翻看,一定特別有趣特別的有愛吧。
等她下次生孩子的時候,就有了參考。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懂。
宋安然說做就做。她開始用心觀察陽哥兒每一個微小的舉動,每一個可愛的表情。
等到陽哥兒睡著以後,宋安然就起身去了書房,開始記錄陽哥兒的生活日常,並且還會配上插圖。
寫完了一頁,宋安然仔細檢查,覺著挺滿意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早點做育兒日記,錯過了陽哥兒的前四個月。
宋安然剛寫完育兒日子,門房那邊就來稟報,說是東昌侯府送年禮來了。送禮的人是東昌侯世子夫人。
文二老爺文伯廣繼承了東昌侯爵位,成為新一代東昌侯。文襲白自然就成為了侯府世子,蔣蓮兒也搖身一變成了世子夫人。
宋安然聽到蔣蓮兒親自來送年禮,還愣了一下。難得啊,蔣蓮兒竟然會親自上門送年禮。
宋安然命人將蔣蓮兒請到花廳招待。
過了一會,宋安然才前往花廳。
宋安然在花廳內見到了蔣蓮兒。兩三個月不見,蔣蓮兒的氣色變得很好,精神狀態很飽滿,一副誌得意滿,生活美滿幸福的模樣。
宋安然頓時笑道:“恭喜蓮兒姐姐心想事成。”
“我要多謝安然妹妹仗義相助。若非有宋家和晉國公府的幫忙,我們二房肯定會被老侯爺趕出侯府的。”
蔣蓮兒提起當初的事情,也是一陣後怕。鬧得最厲害的時候,老東昌侯就說要將二房除名,逐出文家宗族。這可將蔣蓮兒給嚇壞了。被家族除名的人,連當官都沒資格。老東昌侯實在是太狠了。
那段時間,蔣蓮兒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心裏頭也在自責。是不是自己鬧得太厲害了,會不會害了夫家。蔣蓮兒曾無數次的想,當初她要是將那口氣忍下來,結果會怎麼樣?
每次蔣蓮兒想了一個開頭,就想不下去了。因為她實在是忍不了。
好在老天有眼,如今一切雨過天晴。二房承襲了爵位,大房變成了喪家犬,那個老虔婆也被奪了誥命重新做回姨娘。
想到這裏,蔣蓮兒就忍不住發笑。
不過當初那一兩個月的煎熬,也讓蔣蓮兒成長了很多。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爽利勁。
蔣蓮兒今日來國公府,除了送年禮外,就是想當麵親自給宋安然道謝。
雖然事情的內情她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沒有宋家同晉國公府出人出力,文家二房根本就別想繼承爵位。那個老虔婆也不會被奪了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