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準備直起身子的許雲溪動作一僵,右手撐著輪椅愣是沒能直起腰來。
任護士溫柔地攬著許雲溪的肩,緩緩地將他扶起。然後,任護士繞到許雲溪身後,推起了輪椅。
複健室離許雲溪的房間不遠,穿過後院,再穿過一條走廊便能到。養老院的老人雖多,但大家早上都忙著做早操,下午才有空來複健室,所以,早上的複健室裏,通常隻有任護士和許雲溪。
別看任護士比許雲溪低一頭,她其實可有勁兒了。許雲溪站不起來的時候,任護士一拉他,許雲溪就能扶著雙杠站起來;許雲溪快要摔倒時,任護士一抱他,許雲溪就能化險為夷,保持平衡;即使許雲溪已經摔倒在墊子上,怎麼爬都爬不起來,但隻要任護士一出馬,許雲溪保準能很快在任護士的攙扶下重新坐回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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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澄,你說那個時候,你那小身板哪兒來的力氣,能把我從地上扶起來?”許雲溪一邊吃著任心澄剛剛打回來的炒飯,一邊說道。
任心澄之所以會給他拿炒飯,就是因為他當初因為吃飯不方便,便再也不肯吃自己愛吃的炒飯,天天就知道吃饅頭。
“你比我高那麼多,我哪兒能扶得動你呀!”任心澄托著腮認真地看著麵前的許雲溪。盡管他左手不便,右手拿筷子還拿不了多穩當,隻靠拿勺子吃飯,可吃飯的動作還是優雅得不得了——不愧是鋼琴家出身啊,任心澄在心裏忍不住感歎。
“可是事實上,你不是每次都把我扶起來了嗎?”許雲溪吃了幾勺炒飯後,把手中的勺子換成了筷子,準備夾菜吃。
“那是因為,我在照顧你之前,天天去健身房,連去了兩個月!”任心澄見許雲溪夾了幾次都沒夾起那一小塊排骨,幹脆搶過許雲溪手中的筷子,夾了排骨送到了他麵前的餐盤裏。
“謝謝。”許雲溪禮貌道謝。
任心澄這下可不幹了,“許雲溪,你幹嘛?我給你夾個菜你都要說‘謝謝’啊?那你一天得跟我說多少聲謝謝?”
“我錯了——”許雲溪重新接過任心澄手中的筷子,笑眯眯地說,“我不跟你說謝謝。謝謝是說給陌生人的,對我家心澄,完全不用道謝。”
“貧嘴!”任心澄雙手插兜,指揮許雲溪多吃點。許雲溪回了句“得令”,埋頭繼續吃起來。
“對了,”許雲溪剛吃兩口,就抬頭看向任心澄,“你晚上想吃什麼,現在趕緊想想,一會兒回家的路上順便買點你要吃的東西。”
“我想吃——”任心澄看著許雲溪的晚餐,說了句:“我想吃和你一樣的晚餐。”
許雲溪抬了抬右手,指了指食堂的窗口,“呐,你直接再去打一份不就行了?”
“不要。”任心澄噘著嘴說,“食堂的飯我真的吃膩了,我要吃你做的飯。”
“好好好——”許雲溪放下筷子,抬起右手揉了揉任心澄的腦袋,“小饞貓,食堂都放不下你,我隻能勉為其難為你‘洗手作羹湯’了。”
“什麼勉為其難?”任心澄拉著許雲溪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老公給老婆做飯,不是天經地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