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連續問了幾次,寂靜的空間裏,少年清亮的聲音孤獨地回蕩,隻有回音回答著這個問題。
少年加快步子,他很肯定自己來過這個地方。雖然已經完全沒有了印象,但是潛意識裏的東西催促著他,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是心中油然而生的親切感。
實驗室的門被一扇扇打開,正中央的探頭停滯著,失去能量的它已經感應不到有人進入了。少年拽緊門把,目光急切地想在實驗室中搜尋著什麼。
心中滋生出絲絲煩躁,少年緊蹙著眉頭,沒有了原來的耐性,一間間門大力推開,沒有,沒有,還是沒有!少年在飛行器中狂奔著,一處接著一處地搜尋。
指甲陷入肉中,留下紅紅的印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可是,直覺卻告訴他,這樣東西很重要。
推開機械室的時候,手掌劇烈地顫動,快要握不住門把了。就在這裏,就在這裏!可是,當門縫漸漸拉大,門後邊的景象浮出水麵時,仿佛是天寒地凍中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涼意席卷著少年身上的每一個細胞,直到把人完全凍僵。
晶瑩的淚滴在眼眶中積蓄,打轉。不經意間就打濕了稚嫩的臉龐。
心髒被緊緊拽住無法呼吸,透不過氣。熟悉的那張麵孔出現了,卻不是以笑相迎,眼珠子瞪得渾圓,可是最後一抹感情塗抹上的卻不是恐懼,而是遺憾。
一瞬間,腦海中所有的畫麵都清晰了。
“不行,不行,你還得留下來陪我呢。不然老頭一個人該多寂寞啊。”
“實驗了5,6次吧。”
“我叫馬蒂吉,唔,你就叫吉瑪蒂好了。”
“四分之一個足球場!”
“隻可惜我不能親手捏死幾隻小爬蟲。”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麵無表情,麵無表情,說得好聽一點是嚴肅,說得不好聽是麵癱。”
……
一句一句,腦袋中從來未曾忘記,被深深地烙印,此刻卻已如此殘忍的方式出現。那個為老不尊,頑固的糟老頭。少年布滿淚水的麵龐勾起唇角。
花白的胡子邋遢地從不整理,白大褂一直就沒有換洗過。喜歡為一點點事情就大驚小怪,吹胡子瞪眼。冰櫃中的炒熟的蘑菇應該還沒有吃完,他應該還在為那些蘑菇心疼。畢生的心血致力於黑洞的研究,畢生沒有半句埋怨。
少年一步一步地踱著,緩緩在馬蒂吉身邊跪下,輕輕地呢喃:“我回來看你了。”手掌撫上教授的眼睛,似承諾般答應,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言語,“我知道的,你不願意離開你飛行器中,我不帶你走了。黑洞我可能沒有辦法完成了,但是,寄生體,一個不留!”
在這一刻,少年全部記起來了。
盜礦,戰蛇,平行位麵,隔離牆,救援小組……所有的事情猶如流水一般緩緩滑過,將破碎的片段一片片連接起來。
再也沒有備用人,他,就是褚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