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樹林上班腳步格外輕鬆，心裏的喜悅和激動按捺不住，跑到臉上和嘴角。喜悅和激動來自包裏那本《軍事學術》，上麵又發表了他的理論文章。?
作訓處辦公室裏立即開了鍋。盡管叢處長極不以為然地拿出這本雜誌，極不當回事地說《軍事學術》又登了一篇，快半年了，我以為不用了，結果還是給用了。?
肖一兵搶先奪過雜誌。啊喲!有五六千字吧!其他幾個參謀也都湊過來爭相傳看。?
和平時期軍人們你上班我也上班，你下工作組我也下工作組，你值班我也值班，你演習我也演習，少有展露個人才能的機會，除了工作姿態、上下團結和“六會”技能，很難在業務上分出高低。唯這文字成了衡量才能的硬杠杠。這可不是人人都能的事。你能做的我也能做，我能做的你卻不能，這就顯出了高低。文章一發表，不光出了名，而且在領導那裏也露了臉掛了號。稿酬也挺實惠，真是件名利雙收的好事，叢樹林就是靠那篇論文擊敗對手由副處長升為處長的，要不他也不會這麼喜悅，這麼激動。?
全軍就這麼一份軍事學術雜誌，能在這上麵發表理論文章，確實不易。向丹陽湊過去把雜誌上的標題瞅丁一眼。《炮兵在現代抗登陸作戰中的地位與作用》。向丹陽一愣。牛友原筆記中有這個專題。?
肖一兵發現了向丹陽的神色，他以為向丹陽不屑一顧。?
向參謀似乎另有高見。?
我連自己該做什麼還沒弄明白。?
說起來這倒是你的專業，處長在搞係統研究，這是第二篇，去年已經登了一篇。?
我是得好好研究研究。你們先看，看完了我再拜讀。?
向丹陽在辦公室資料庫裏翻找去年的《軍事學術》，肖一兵也到倉庫拿繪圖紙。?
你還在找牛友原那包東西?找不著了，找不著了，我的印象是去年調整辦公室的時候和舊書廢報紙一起賣了。?
賣給廢品收購站的??
是啊，破資料，哪個參謀不是一堆一堆的扔，留著有什麼用。?
我不是找那包東西，我找去年的《軍事學術》。?
《軍事學術》在這個櫃子裏。?
向丹陽找到了《軍事學術》，在十月號上找到了叢樹林的另一篇文章。題目是《海防部隊炮兵陣地設置要貫徹積極防禦思想》。?
夢中那人再次立到他麵前，還是那樣看著他。向丹陽腦子裏冒出一串問號。?
肖參謀，叢處長是炮兵出身??
可貴就在這裏，他是步兵出身，從來沒有弄過炮，都是這幾年鑽研的。看來什麼事都隻要肯下工夫，咱就缺這精神。向丹陽惋惜地看著肖一兵，看得肖一兵有些不自在。?
你總這樣恭維叢處長，是出於真心??
這話什麼意思?肖一兵臉上已經有了不自然。?
憑你的才幹，完全用不著委屈自己，有什麼東西在他手裏捏著??
別胡說八道。肖一兵竟紅了臉。?
肖一兵覺得向丹陽這小子神，他真有件事在叢樹林手裏捏著。?
肖一兵兼管作訓倉庫，這是個肥活，倉庫裏木材、五合板、三合板什麼都有。那天下午叢樹林要用一張三合板，找肖一兵不著，他直接上了倉庫，他也有一把鑰匙。倉庫門的大鎖掛在一邊，門卻插著。叢樹林推了推，又叫了幾聲，裏麵沒人應，倒傳出一些響動。一會兒，肖一兵悄悄地把門拉開，沒說話。叢樹林說你在裏麵幹什麼?肖一兵說沒幹什麼。叢樹林看著肖一兵忽然笑了，沒再追問，也沒再往三合板垛那裏走，隻說，你給我拿一張三合板。肖一兵去給他拿了一張三合板。叢樹林拿著三合板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出了門才回過頭來說，把嘴上那些口紅擦掉，讓人看到了算什麼。叢樹林沒把事戳穿，也沒問那女的是誰?從此，肖一兵在叢樹林麵前便軟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