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天地為證主大婚(2 / 2)

他在她耳畔輕笑:“墨兒,若不從了朕,隻怕連小九都當朕未老先衰了。”

冰涼的夜,誰燃了誰的心,誰入了誰的夢?

一次,就一次,不入冊便是;一次就一次,絕不為妃便是。

黃圍幔帳內,吟聲婉轉,低而壓抑,轉眼被呼嘯而過的風聲淹沒。

策妄紮布揣著夜明珠回來時,遠遠地瞧見了那一片刺眼的黃圍幔帳,遠遠地頓了足,遠遠地……望著。

康熙帝敕建彙宗寺次日,喀爾喀王公貴族列隊跪送皇帝車駕回京。

車行一日,蘭若到禦駕前辭行。

納蘭容若又是長袍束帶的翩翩公子。

車駕止行,玄燁和納蘭容若走入林中,驚飛一片鳥雀。

蘇墨兒和九公公遠遠跟著,聽不真切他們言語,但瞧著兩人意氣風發的模樣,講的必然是家國天下,隻不知為何納蘭容若突然跪下了。

玄燁頓了足,蘇墨兒同九公公一道頓了足,不再靠近。

納蘭容若三叩頭慎重懇求:“草民此生不便再回京中,此次分別聖上不知何時再能相見。草民有一事相求。”

玄燁負手望他,幽然道:“明珠之事?”

“正是。”納蘭容若苦笑,“家父行事曆來偏執,草民也曾屢勸。草民隻求皇上,萬一家父有朝一日真犯下逆天大罪,請皇上無論如何都留家父一命。”垂頭,艱難啟齒,“看在草民,多年勞苦奔波……”痛苦道,“苦勞上。”

“朕允。”玄燁爽快地應了,彎腰扶起了納蘭容若,笑道,“看在容若為大清江山功勞和苦勞上。”

納蘭容若汗顏垂頭:“草民多謝皇上。”

玄燁拍拍他的肩膀:“朕該謝你。若非你,朕也不知明相竟有意大阿哥,若非你喀爾喀不會如此輕易歸順。”

陽光越過密密麻麻的樹影落在納蘭容若的臉上,模糊了視線,朦朧了神色,隻餘一句:“此乃草民份內之事。”

斑駁樹影中,納蘭白衣長袍穿林而過,再回頭時玄燁仍矗立原處,抬眸以望。

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

京城曆來傳納蘭性德兒女情長,《飲水詞》纏綿淒婉,幽豔哀斷。卻不知除去功名利祿外,男兒另有憂國思民心。

馬車上蘇墨兒把玩著手裏那隻拳頭大的夜明珠,心底有些發虛。

封羽將這隻夜明珠給她的時候,她就知道策妄紮布琮怕是看見了那一幕。

玄燁支著額,翻著一卷書,涼涼開口道:“再瞧一次,朕便將它扔了。”

蘇墨兒遂將珠子攏進盒子裏,盡心伺候皇上。

回程不趕路,一行走的極緩,走了一個月才到河北。正值暑熱,蘇墨兒似中了暑又暈又吐。玄燁便趁勢前往熱河行宮避暑。正要起程,宮裏便傳來太皇太後病重的消息。

玄燁大驚,即刻帶了幾個封羽等幾名近身侍衛連夜起程。

蘇墨兒本該留營同行,但她執行與玄燁連夜趕路:“奴才的身子當什麼緊,自然是老祖宗要緊。”

她的身子自己知道,隻怕是大事不好了,她要向老祖宗請罪。

玄燁握了她的手,聲音都顫了:“同行也好,你懂醫術,老祖宗的身子你曆來清楚,回去瞧瞧也好。”

六人快馬輕騎,人人佩了刀劍當夜離營回京。

玄燁夜行衣都不曾換下,直奔慈寧宮,見宮門未起白幡,心底一舒,幾欲落下淚來。

玄燁站在院門口,不曾回頭,低聲囑咐:“墨兒,老祖宗還在,擦了眼淚。”

太皇太後若薨了,縱然不對外宣告,慈寧宮裏卻是該起幡的。此刻沒有,便是老祖宗無礙。

蘇墨兒慌忙擦幹了眼淚,慎重頷首:“是。”

“小九也是。”

九公公地哽著聲道:“奴才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

玄燁嗤笑一聲:“一會子出了慈寧宮,朕親自送你去淨事房,撩幹淨了。”

一番緊張恐慌便被九公公攪散了。

玄燁三人一身黑衣勁裝站在孝莊床頭時,太皇太後否則在枕上無力的嗔笑著:“成何體統,成何體統,穿成這樣,可是要來哀家這打劫麼。”

玄燁黑衣勁服,辮子還纏了半圈在脖子上,孝莊抬了抬手要替他取下辮子。

可是,竟連將手抬起玄燁頸上的力氣也無。

玄燁慌忙握住了,放在臉側,壓著眼底無限心酸,強笑道:“孫兒此番可不是來打劫的,是給皇祖母送東西的。”叫了聲,“墨兒,快將東西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