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我想與你徹夜長談。在一家年日已疲的小巷酒吧,暗淡的路燈堅持照明,又有三兩盞碎了玻璃罩、愈發明亮,晚上10點鍾的弗吉尼亞略顯疲憊,行人興致減半,吉他也無力極了、啞著嗓子,斷斷續續的唱著“五條人”的民謠;又或在一處低矮的山頂,眼底是整個城市的燈光,這一年,我無數次想象這樣的情景,坐在你的側麵,側耳傾聽你每一聲憂鬱與憧憬。(一)
我路過沈陽,中途下了車。哈爾濱有個俄羅斯少女,她留給我一封信,分別後我坐上了開往“下一站”的火車,中國火車廂罕見的空蕩。我打開了那封信。那天下午哈爾濱晴了雪,我在一家賓館的前台接過一封信。信中字跡潦草,卻下筆很重,顯然是她深思熟慮,費了很大勁才寫出的。
讀完最後一句話,我的心情很沉重,便翻開《1988》繼續讀著。故事裏,娜娜像抽一支煙般講著自己的“小姐”生涯,當“我”談到自己的經曆時,她便繼續不熟練地吸著煙,卻吸得認真,像是對“我”的故事很感興趣,“我”講時她從不插話,當“我”講累了她便講自己的小姐經曆,像彈了彈煙灰般,好像對自己的故事滿不在乎,卻並不埋怨,而是吸得煙頭重了便適時撣掉。
乘務員突然打斷了我讀書的勁頭。“沈陽站,沈陽站到了”,這是沈陽了嗎,我覺得我該下車了。
我走進Sheraton一側的小路,有家叫做“黃金豆”的餐廳,做大排擋海鮮;再往裏走有一家川菜館,名曰“蜀香園”,聽說蜀香園開業的時候菜很好吃,現在卻差了好多。我記起成都火車站東廣場附近的一家“串串火鍋店”,路旁的塵土悄悄溜過,感覺整條街都辣辣的昏沉沉的。可是蜀香園的淋香酥鯽魚不錯,不是很麻很辣。我記得魯菜中有一道“糖醋黃河鯉魚”,外脆裏嫩,香味撲鼻,略帶川菜裏的酸,那是濟南最愛的魚的烹飪法,徐州各地多有模仿。
我走在喜來登一側的小路上,Sheraton,喜來登,這真是一次絕妙的翻譯,我走進喜來登,當然不是去消費。一個看似吊兒郎當的青年帶我熟悉了中餐廳的工作,我卻突然被某經理帶到了西餐廳。“12小時的工作日程,如果不早點找出食客們的就餐規律以及合理搭配各項工作,那是要累哭的。”一個看著身材健碩的大叔好心的指導我這一天的兼職,“我就有一次,生硬的幹了一整天,最後競不爭氣的哭了。”女服務員們聽到後都噗噗的笑了,一個大媽打趣道“一大老爺們的,哭啥。”我剛要端起一大盤殘羹拖盤,就被大叔製止了,他幫我重新調整了一下菜碟的擺放位置,又拿走了幾個高腳的杯子,以防我手生跌盤。
午後1點,我們終於能稍作歇息。“剛來?”,一個同我約略年齡的服務員與我閑聊著,接著僵硬的伸了個懶腰,慢聲道“終於忙完了!”
“我來沈陽玩,順便兼個職”,我不加思考的答道。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表情變化。他畢業於天津的一所旅遊酒店管理學院,算是不錯的學校,“為什麼不申請個高一點的職位?”他是個性情很溫和的人,當然輕微和善的回答我“慢慢升”。
“慢慢升”是我這一天聽到的最多的回答,可第二個這樣回答我的人可不是柔聲細語,他似乎很不耐煩,他長得粗獷,五官不端,他帶著我收拾PartyRoom的一些設備,這些重物每天都需要從相隔兩層樓的倉庫裏取過來再放回去,喜來登內部像個迷宮似的,場地極為寬敞,搬一番重物要用15分鍾的時間,我走走停停,體力早就用盡,拖了25分鍾才搬完,多少耽誤了工時,他並未責備我,突然喊住我,示意我歇一歇。
“你為什麼不換個工作”,我打破沉默,“你可以參加成人高考啊,或者利用在線教育平台,申請個在線學位,互聯網時代我們拿學曆的機會那麼多。”他沒有說話,我接著說,“這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啊,他們為什麼不配個手推車,或者多配個倉庫。”他沒說太多,隻說“習慣就好了。”
我不喜歡遊覽古跡聖地,一來我看到的罕有真跡,二來我沉定不下來去讀那些空洞的文字介紹,某些人隨便加了些盈聯詩文,某些人滿口胡言解釋這些文字,滿清留下的可歌可泣可悲可歎的曆史不在這裏。我想要些真實的東西。
我去了天主教堂,清光緒四年,方若望辛辛苦苦建成這座哥特式大教堂,後卻被義和團焚毀,我所見到的也不是真的。我特意選了禮拜天,不早不晚,證道剛剛開始,“耶穌進了聖殿,把一切在聖殿內的商人顧客趕出去,把錢莊的桌子和賣鴿子的凳子推翻,向他們說:「經上記載:『我的殿宇,應稱為祈禱之所。』你們竟把它做成了賊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