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下半夜的時候,雪兒突然醒了過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連日來的噩夢。她維持著側躺的姿勢,在黑暗裏仍舊緊閉著眼睛,感受著那隻微涼的手沿著鎖骨,一路滑向她的胸口和腰腹。那是熟悉的觸感,同時有酒味混合著溫熱的呼吸縈繞在頸邊,她不禁屏住氣息,當那隻手最終滑到最為敏感幽秘的地帶時,她才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耳後響起低沉而極具誘惑力的聲音,\\\"醒了?\\\"
她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她的身體便被對方扳著換了個方向,換成對方最中意的平躺睡姿。
她還是閉著雙眼一動不動。而小餘也並沒有立刻翻身壓上來,他的酒似乎已經醒了,此時正興致極高地用靈巧的手指在她身上探索。
他的指腹沿著她身體的曲線遊移,充滿耐心和興趣,仿佛是最認真的雕塑家在欣賞自己大功告成的傑作。雪兒一聲不出,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身體幾乎完全裸露在外,她隻是感覺有點兒冷,雙手擺在身體兩邊,安靜地揪住床單。
她將這種死屍般的狀態維持了很久,直到小餘分開她的雙腿侵入的那一刻,她才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壓在身上的男人低下頭來吻了吻她的嘴唇,\\\"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裝睡呢。\\\"
她皺了皺眉,度過那一瞬間的不適之後,說:\\\"我是真的很困。\\\"
\\\"睜開眼睛。\\\"他仿佛沒聽見,半是要求半是命令道。
濃密的眼睫在黑暗裏輕輕顫動,她輕聲問:\\\"為什麼?\\\"
\\\"這個時候我喜歡你看著我。\\\"他說,\\\"把眼睛睜開。\\\"
他已經開始動起來,雪兒的眉心再一次微微聚攏,她讓自己的雙手扶上他的腰,像以往每一次一樣。
並最終依小餘所言,睜開眼睛看著他在黑暗中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直到結束。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床出門去了,走的時候小餘還在睡覺,她連手機都沒帶,在公司待了一整天。接下來一連幾日,雪兒將生活安排得十分充實,一方麵做著專輯錄製的掃尾工作,另一方麵則認真研究接下來公司安排的宣傳計劃。
直到某天傍晚,她才又接到小餘的電話。
\\\"我有一張很重要的名片落在你那裏了,你現在能不能幫我送過來?\\\"
她正打算去附近超市采購,於是拒絕,\\\"現在沒空。\\\"但還是在他上次睡過的沙發上找了找,真的從扶手縫隙裏摸出一張名片來,也不知是怎麼掉的。
\\\"確實很重要,我有急用。\\\"小餘那邊似乎有點兒吵,隱約聽見好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有男有女,而他語氣鄭重,令她不禁開始遲疑。
猜不準他在做什麼,她想了想,到底還是妥協給自己強大的責任心,問:\\\"你在哪裏?\\\"
小餘所在的位置離她的住處不算遠,但是因為他在電話裏的說辭,雪兒下樓便攔了輛出租車,以至於當她報出地名的時候,出租車司機目光怪異地瞟了她一眼。她抿了抿嘴角,解釋說:\\\"我有要緊的事。\\\"
後來證明她的選擇大錯特錯。傍晚時分正值交通高峰期,坐車的時間倒比徒步抄近路花的時間還要長,而且由於堵車的關係,車資還超出了起步價。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那位司機師傅說:\\\"慢走。\\\"
雪兒尷尬地笑笑,\\\"謝謝。\\\"
口袋裏揣著那張據說極為重要的名片,雪兒由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領班模樣的男士帶進會所,並順利找到三樓的某間包廂。領班敲了敲門,在裏麵的人將門打開的同時朝她恭敬地比了個手勢請她進去,然後就退開了。
滿室繚繞的煙霧很快便迎麵飄了出來,雪兒的腳步微微遲疑了一下。小餘坐在麵對門口的位置,嘴裏叼著香煙,見到她,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朝她招招手,\\\"進來吧。\\\"然後重新低下視線,推倒麵前的麻將,說,\\\"清一色。\\\"
一瞬間,包廂裏的氣氛又上升到新的高潮。與他同桌的另外三位男士之中有人不甘心地笑罵道:\\\"你今天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都到最後了還是你和牌!\\\"也有人直接拉開抽屜,一張張地數了紅色鈔票丟到桌上。而陪坐在他們身旁的幾位年輕女士則不約而同地拍著手嬌聲叫好,依照慣例抽取花紅,個個喜笑顏開。誰輸誰贏她們根本不在乎,圖的就是一個熱鬧。
見到這種意料之外的場景,雪兒站在門口似乎愣住了,直到小餘再一次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怎麼還站在那兒?\\\"他這回連手都懶得抬了,隻用聲音召喚道,\\\"過來。\\\"
她這才回過神,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麵無表情地走過去,將名片放在小餘的麵前。
\\\"是這個吧?\\\"
她確認了一下轉身就要走,卻被小餘一把拉住,\\\"哎,急什麼?\\\"他慢悠悠地問。
她看了看他,隻是不動聲色地將手從他的掌中抽出來,反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他們的牌局已經結束,其餘的人陸續站起來,這時候其中一位男士開口說話了。這男人皮膚白淨,五官端正,看起來十分斯文,就連聲音都溫文爾雅,帶著某種能令女性心動的溫柔,\\\"這是哪位,你不給大家介紹一下?\\\"他先看了雪兒一眼,繼而朝小餘一揚眉。
\\\"她姓舒。\\\"小餘回答得很簡潔。
\\\"哦,雪兒。\\\"斯文男人衝著雪兒伸出右手,麵帶微笑道,\\\"我是葉永昭。很高興認識你。\\\"
明明是句客套話,卻被他說得煞有介事,似乎十分真誠,雪兒不禁心生佩服。可是看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卻猶豫了一下。雖然此人看似溫和有禮,但顯然是小餘的朋友,她向來避猶不及,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和他握手認識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