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大點的時候事情終於有些改變,比如我也可以和別的小孩子一起去廁所裏小便了,而且還是去女廁所。也許是因為我的整個幼年都是跟隨我媽上廁所的緣故,這令我有種莫名的優越感,因為她們都是蹲著的,隻有我是站著的,兒時的我以為這是一種尊重和愛慕。事實上呢,這是一種理當的尊重和愛慕,隻是此一時,彼一時罷了。
再比如,“音樂”離我越發遙遠,“挑食”離我越發接近。每當我媽問我想吃什麼的時候,我就會回答說:“螃蟹,蝦子。”我媽大多數時會說還有呢?我會說:“那就隨便了。”然後就真的隨便了。父母從不挑食是因為他們從不買自己不愛吃的菜;而父母隨便吃十次,是為了買一次子女愛吃的菜,對他們來說那也許隻是第十一次隨便。
又比如,我開始看動畫片不再看著天發呆了,畢竟聖鬥士,忍者神龜,變形金鋼什麼的要比白雲好看多了,有“外星人”看,誰還看“飛碟”看呢。有意思的事情越來越多,拍洋畫,打彈子,搶來的玩具終究是要還回去的,和屬於自己的玩意兒比起來始終都是弱爆了。一張印有星矢的洋畫,或者一顆來自賽坦博的珠子,最關鍵的是,它可以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麵一個晝夜,又或者它可以被自己隨意的扔掉,隨時隨地。
我沒有讀完幼兒園,應該是少讀了一年,因為某個孩子欺負了我,老師就在跟前卻不聞不問,任憑對方放肆。我媽是這麼告訴我的,她去找老師理論卻受到不公回應,欺人太甚,不讀也罷。同樣是所謂禮讓與漠視,托兒所和幼兒園的差別也許就是這麼大,以至於同樣都是不在意的我,在我媽看來一個是乖巧懂事,一個是弱不禁風。然後在她和別人談起的時候,大致會這麼解讀,幼兒園的謙讓是她教育的優質成果,幼兒園的輟學是她對我的貼心嗬護。印象就這麼多,關於細節記不得太清楚了,總之從幼兒園回來後呆在家裏的那段時間,天上的飛碟飛走了,再也沒有回來,我想是因為我太久沒有關注它的原因吧。
那個時期托兒所和幼兒園裏的玩具我好像都沒怎麼玩過,都不知道我去那裏麵幹了些什麼,也許是忘了,也許根本就沒有幹過什麼事情。家裏的變形金剛一直到現在我還留著,說不清是我對它感懷十分,還是它對我不離不棄。玩具,始終還是屬於自己的好,可以隨便把玩甚至遺棄,呼之即來,揮之而去。有時候看著它,我會想,到底是我不再感興趣了,還是說我原本就太不在意了。可它就是這麼真實的擺放在那裏,我不扔,便不會消失。
嬰幼的我,反正不哭不鬧不言不語,隨乖巧也好,懦弱也罷,給搖籃電琴或者推車蝦蟹會有多少差別呢?所謂飛碟,反正見不到摸不著,怎麼提及也是隨心所欲,可是如果它飛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