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籍貫是上海,在成都長大。小的時候幾乎每年都會回去,據我父親所說,那會兒我是可以超出一口流利的上海話的。後來從讀初中開始,回上海的時間就變的少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我便說不出上海話了。和所有人一樣,對於陌生語言的接觸,往往都會對特定的幾個詞語感興趣,優先學習並且印象深刻。“你好”、“謝謝”,當然還有“我愛你”,以及“艸你媽”。我也不例外,在忘記了幾乎所有的上海話發音後,我始終記得那麼幾句罵人的話,終身不棄。
在上海的東北方向有一座島,叫做崇明島。我開始接觸足球的時候正好是95申花叱吒風雲的時候,那時申花的主教練是徐根寶。後來他在崇明島上辦了根寶足球訓練基地,我父親帶著兒時的我去參觀過那個地方。我父親那時總是這麼對我說,根寶足球訓練基地就在崇明。幾年以後劉謙開始在央視春晚變魔術了,節目的搭檔總是董卿。我父親每次都會在董卿出來的時候對我這麼說,董卿是崇明人。再後來不知道是為什麼全國開始風靡起了養生道,然後長輩們總會在飯桌上一邊喝酒一邊聊養生的話題,我父親就會這麼對別人說,崇明人的平均壽命是非常高的。
我小的時候基本上是不會回應他這樣的言論的,到後來長大一些後,每當他這麼對我說的時候,我都會不解的問上一句:“然後呢?”他便不再說話了。一開始我以為是他不想告訴我,後來覺得他是說不上來,再後來我以為是他說不出口,到現在,我知道他根本就是說不上來。
關於兒時在島上的記憶,殘留下來的不是很多。每當我陪我父親回去的時候,總能看見老人裹著一件大大的棉衣,站在屋外哆嗦著身子等他的兒孫。每次都有這麼一個過程,從來沒有過意外,先是我與父親和他們,幾秒過後便是漫長的他們和我,這種漫長要一直持續到我離開那個島。我一直以為,所謂島,就是這樣一塊四周環海的地,到了這裏就再也望不到海的盡頭,無論從哪個方向。
印象裏一到夏天的晚上,房前的泥路上麵就會站滿蛤蟆,密密麻麻,令人無處下腳。若是必須要經過,隻能踩在那些蛤蟆身上,一步一個,一腳下去蛤蟆就會立馬被踩扁,幾秒過後又重新立起來,“呱呱呱”的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天宇。
島上有一些特別的朋友,蛤蟆、蚱蜢、螃蟹、蜻蜓……還有老鼠。這些朋友我都抓過,是的,用手抓,然後把它們泡在米酒裏,結果當然往往是不久就死掉了。一般來說,老鼠會堅持的比較久一些,因此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覺得有毛的東西生命力比較旺盛,比較厲害。以至於我在扮演聖鬥士時總愛選擇掃帚充當我的武器,因為它有“毛”,而且數量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