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客氣,隻願太子殿下體恤後晉將士一片赤子之心,不要怪罪他們。”李觀渡和顧杳止起身笑著回答,和氣融融,完全沒有一點降君應有的卑憫。
太子殿下也是當即點頭:“李君隻管放心,降者不殺這一規矩本宮還是知道的。”場麵話說完,他便湊到李觀渡耳邊低聲說:“怎麼說你們也算是本宮的妹妹和妹夫,這後晉以後劃分為一個郡,就交由你們管理了。”
李觀渡和顧杳止皆是聽到了這話,不由更加高興,顧杳止一瞬間覺得想哭,終於,太子還是承認了她的身份。
在娘親去世,爹也出家的情況下,除了太子這個哥哥,她已經沒有親人了。或許顧左相也算,不過總歸是太子一黨的,如果太子不承認,那麼她這個舅舅也不會認她的吧。總算,她的哥哥還承認她的身份,這比獲得什麼封賞還要高興。
說著便迎了太子進城。
然而,當軍情一傳到帝都金陵的時候,百官的臉色就真的各有千秋了。
尤其以擁護唐明帝花鏡唯的大臣更覺惶恐——因為太子西北戰事回報是這樣的:
四月四日攻入太原城,後晉降,大開城門。
現已收編晉軍九萬餘人。
南唐士兵數月以來連連戰事,故特此於太原城中休整,歸期未定。
“太子殿下這是想要擁兵自重,於後晉都城稱帝嗎!”一名閣老大臣不由憤然,或許還帶著一些後怕。
另一名閣老一向是中立派,因此與他不太對頭,便笑著道:“閣老怕不是沒聽過有句話叫‘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您在這裏大吼大叫也是無用,不然您親自去一趟西北太原城?”
“哼……像你這樣的牆頭草懂些什麼!現如今皇上重病不起,也不管朝政,太子還這樣作為,這江山隻怕真是要……”那名閣老說著大歎一聲,甩袖而出。
而軍情上呈給唐明帝,他自疏錦走後便一直鬱鬱,受了那一掌後也不肯用藥,至此已是窮途末路,命懸一線了。
大臣念完,也不知他是聽了還是沒聽,也不見他說話,眼神隻盯著房梁,不知在想什麼。總是如此,大臣也隻能繼續跪著不敢起身告退。
終於花鏡唯轉過眼看著那名大臣,揮了揮手,吐出一句:“朕知道了,愛卿退下吧。”
大臣便謝恩快速退出去,每次進長樂宮他總覺得陰森得緊,就像是一座活生生的死人墓。才跪了多大會,抵不過一刻鍾,這渾身都冷得起了雞皮疙瘩。
那一日,陽光甚好。
五月初,華燈初上。
此時長樂宮中隻有兩名宮女伺候在殿外,正是是換班用飯的時辰。花鏡唯看著那盞燭火搖曳,卻想起幾年前與疏錦初次相遇時她的笑容,而後漸漸與數月前她離宮的時候冷如寒霜的臉色相重疊,一瞬間他大咳不止,猛地一口血噴出。
那兩名宮女忙上得前來,替他拭了血漬,又倒了茶水給他潤喉,正欲去請太醫,花鏡唯卻搖了搖頭,將兩人轟了出去。
隨著關門聲,整個大殿內隻剩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