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其實並不怎麼冷。但章教授的肯定口吻,仿佛一紙神奇的咒符,令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發自心底的寒意。上級的重視,輿論的壓力,從警的尊嚴,還有最本質的生命,都是一塊塊壓在心頭的冰川巨石。
“看來我們得抓緊了,否則不是會死更多的人?”剛剛那名撓頭的刑警道。
老楊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們調取了停車場的監控。鍾賓,有沒有什麼發現?”他問撓頭的刑警。
“排除兩名夜間停車的,沒有可疑人員。”鍾賓彙報道。然而想了想,他又提出一條新的線索:“但是據保安反映,他在上廁所的一瞬間,有看到一個送外賣的。”
“送外賣的?你怎麼不早說?”
“我以為吃個夜宵也沒什麼奇怪的,就沒往深處想。”鍾賓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說到夜宵,你倒是提醒了我。”安法醫突然插了一句,她拿出了一個文件夾,“這是火災遇難者的屍檢報告。我在死者胃裏,發現了還沒消化的食物殘渣。根據時間推斷,絕對不是正餐,而是夜宵。”
“這麼說,那個送外賣的就很可疑了。”鄭玉清對老楊道,“老楊,你立即帶人,以倉庫為中心,對方圓一裏內的快餐店,展開摸排。”
“是!”老楊朝鍾賓和鬱才使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地跟隨他走出科室的門。
“話說,要是有死者的手機就好了,根據電話找過去,省時省力。”章教授提醒道。
“怪就怪在這裏。火災現場,連一部手機都沒發現。那兩人是怎麼叫外賣的?”
“會不會,凶手拿走了他們的手機、順便劫點財?”
“很有可能……或許他更怕留下證據。”
“算了,不提這些了。各回各位,有什麼情況隨時上報。”鄭玉清說完,站起來朝章教授鞠了一躬,“謝謝您,章老師。”
“啊別客氣,希望我的這些分析,真能發揮作用、幫到你們。”
“您放心,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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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目全非的倉庫外,幾雙透著複雜心緒的眼睛遠遠地盯著眼前的一片廢墟。警方已經撤除了封鎖線,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現身此地。
一位馬仔打扮的男子從燒毀的庫房裏邊摸出來,小跑來到另外幾人跟前:“璿姐,冬哥。”原來站著的是聶璿等人。
“裏麵的情況怎麼樣?”聶璿道。
“大部分都燒壞了,但有些設備不在,不知道是不是被偷走了……”話罷,他把一張聶璿讓他拿去核對的清單交還給對方。
聶璿接過單子,上麵有幾項儀器裝置的名稱後麵,均打了個勾。
那正是馬仔經過清點發現少了的那幾樣,也是整個製藥流程中最關鍵也最昂貴的設備,是集團費盡無數人力財力從歐美黑市淘到的。其中任何一件折算成人民幣的話,都輕鬆越過七位數。
除了暗自埋怨看守人員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現在更擔心這些頂尖設備連同集團秘密開發研製的愛麗舍落入那頭心毒手辣的孤狼手裏,萬一對方狗急跳牆,極有可能破罐破摔、把它們交由警方。那和被警方一並查獲有何區別?
譚冬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上前幾步,近身對聶璿說:“璿姐,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回神定氣的聶璿隻說了一個字。
但這個方法,或者說這句話,也委實太簡單了點。以至於有些心計的譚冬也一時轉不過彎來。
“等?”同樣的字,卻是反問的語氣。
“我和嵩陽已經確認過,東西不是警方帶走的。”
“那不就……落入那頭‘狼’手裏?”他瞪大了眼球。
“不錯。既然‘狼’已經得手,他膽子再大,隻要稍微聰明些,就不會帶著戰利品四處晃。”
“為什麼,他不是很吊嗎?”進屋搜索的馬仔也好奇地問道。
“因為警方跟我們都在找他,而他順走了那些東西,攜帶不便。老窩也被端了,除非先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否則他不會急著出現。”聶璿冷冷一笑,完全恢複了大將處變不驚的風采,“但既然拿走東西,說明他對它們很感興趣。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會自己找上門來,跟我們談條件。”
“那我立刻吩咐下去,讓各路的弟兄提高警惕。”
“順便聯係一下‘白蛇’吧。他路子廣,人手多,讓他替我們查一查。”聶璿的眼神仿佛毒蛇吐進吐出的信子般陰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