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雙眼睛的主人自己也沒想到,自從琳琳搬走以後,長期悶悶不樂的他會做出一個驚人之舉。而這項舉動,正好改變了某個人的一生。
他偶爾想起來也會內疚,甚至悔不當初,可如今當那種驚訝、憤懣以及怨氣與自己久別重逢,他忽而又變得坦然了。
這是你欠我的。
——————————————
市刑偵大隊辦公樓,法醫科辦公室。
鄭玉清、老楊、小牛、另外兩名刑警,以及本科室的安法醫六人齊聚一室。前麵五位上一刻還在緊鑼密鼓地彙總、分析神秘縱火案的各項線索,下一秒安法醫的一通電話便讓他們提前結束案情分析、統統過來開會了。
按照安法醫的說法,她從現場的取樣分析中有了重大發現。這個消息令所有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可在法醫科的辦公室裏開會,不光是其他人,就連鄭玉清也是頭一次。雖然他親眼見過各種凶案現場,屍橫遍野、鮮血橫流甚至被害者死無全屍都早已屢見不鮮,但浸泡在特製玻璃器皿裏的死者眼球、不知從哪裏采集的渾濁體液,還有冷凍箱裏那些保存完好的毛發皮肉,都給室內帶來一種異樣的氣氛。總之,再膽大的人若非從事法證科學,看久了心裏也總有點毛毛的。之前那位剛進警隊的孫莉英還嘰嘰喳喳,與其他幾名女警嚷嚷著要過來,幸虧他沒同意。否則這些資曆尚淺的女同誌若是瞥見形形色色的遺體樣本,還真指不定會不會上演連環尖叫了。
想到這裏,他瞟了同樣身為女性的安法醫一眼,不禁前所未有地對幹法醫的心悅誠服。這類人非但沒有迷失在對血腥、死亡和未知的恐懼當中,而且能讓死者開口、還之以公道,是名副其實的天理執行者。
但眼下不是互相恭維的好時機。他往實驗台上看了看,隻見上麵整齊地一字排列著三份用試管裝載的樣本,更準確地說,是三份已經經過化驗的試劑。
那兩名跟他前來的年輕刑警中,稍微英武帥氣的一位也好奇地打量著,率先打破了沉默:“安法醫,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給我們看這個?”
安法醫摘下了戴著頭上的、防止與屍體直接接觸的清潔麵罩,來不及抹去垂至耳際的香汗,輕輕點頭:“對,這就是我的最新發現。”
鄭玉清也開口問道:“你倒是說說,這些取樣有什麼問題?”
“你們看,這第一份取樣,是那些獨居人員的;第二份來自舊房子的死者;這最後的一份,是剛從火災遇難人員體內發現的。”
聽她慢條斯理的分析,所有人又重新審視了那些試劑一遍。目光如炬的老楊看出了端倪,這三份樣本無論是顏色深淺還是懸濁程度,幾乎看不出二樣。
“它們都……”
他正想講述自己的觀察判斷,但通曉其意的安法醫早已接了上去:“一樣。不僅是外觀上,這些血清內在的成分也相同。”
“那這究竟說明了什麼?”另一名不知名的警員用手撓撓後腦,又交叉抱胸。
“致幻劑。”安法醫看了自己那個透明的醫用麵罩一眼,直接說出三個字,簡短而又極重要的三個字。
又是致幻劑!所有人幾乎同時眉頭一皺。
但接下來則是柳暗花明的感覺,正如安法醫在電話裏所說,這的確是一次重大發現。特別是對鄭玉清而言,那個潛藏在內心而又很難闡釋的猜想得到了有力的驗證。
前兩次事件和最新發現的倉庫著火案,果然有著重大關聯。相同的作案工具,類似的手法和思路,甚至能以此推斷,嫌犯就是同一個人!
“了不起,安法醫。”一向沉穩的小牛對其豎起了大拇指。對方回以淡淡一笑。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小子殺了那麼多人,他的作案動機究竟是什麼?”首先發問的那名帥刑警道。
“動機可以慢慢找。但是眼下……”鄭玉清剛想往下說,法醫科室突然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