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黃如論 慈生我心,善行天下(1 / 3)

人們常說,性格決定命運。如果在性格和命運之間有什麼橋梁可以把兩者連接起來的話,那麼就應當是選擇。我們時時刻刻都在麵臨著選擇,有選擇,就意味著有所失、有所得。我們在選擇時,權衡利弊,斟酌再三,無非是想得到的多一點,失去的少一些。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我們的生命是在選擇中前行的,我們也是在不斷地收獲與失去中領悟到各自的“人生真諦”。從一個貧苦農家的窮小子到一個身家過億的大富翁,再到素有“中國首善”之稱的慈善家,許多人都想體味一下黃如論的人生。可是,他們卻並不一定能夠理解黃如論的選擇。

“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黃如論的“世紀帝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從一個小地方的民辦教師,到工地的“包工頭”;從隻身下南洋的“打工仔”,到衣錦還鄉的“海歸派”;從我們建樓,到“我們造城”;從造福鄉裏,到“善行天下”……

如今的黃如論,功成名就,人人都豔羨他的成功,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我是農民的兒子

我國宋代的時候,有一位神童,名叫汪洙。他九歲就能寫詩,並因此聞名鄉裏。有一天,汪洙出來放鵝,恰巧路過當時士人讀書的地方——學宮,他看到宮殿如此破敗,心中很是感慨,就在牆壁上題了一首詩:“門徒夜夜觀星象,夫子朝朝雨打頭。多少公卿從此出,誰人肯把俸錢修。”他的寓意很明了,士人們在此讀書學習,接受老師的教導,最終位列公卿,榮耀無比,可是卻沒有人回過頭來,出資修繕一下自己的“發跡”之地,致使學宮如此落敗。

過了沒幾天,這首詩便被當時的知府發現了,當即命人把題詩者請到府衙。汪洙家裏窮,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所以知府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一身破衣爛衫。知府也曾聽過“神童”的名號,便問他:“你就是神童嗎?為什麼穿得如此破舊?”汪洙應聲答道:“神童衫子短,袖大惹春風。未去朝天子,先來謁相公。”知府一聽,嗬!不得了,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大的口氣,將來一定不可限量。

事實證明,知府所料不差。雖然汪洙考了許多次才中進士,但是他的詩作卻流傳越來越廣,最為著名的就是《神童詩》。“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自小多才學,平生誌氣高。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這些我們今天仍耳熟能詳的詩句便出自汪洙之手。

也許你會產生疑問,黃如論和汪洙之間有什麼聯係,為什麼要把他們放在一起?汪洙是宋代人,黃如論是現代人;汪洙是浙江人,黃如論是福建人;汪洙是文人,黃如論是商人……這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然而,有一點他們是相同的,那就是始終堅信——“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1951年,新中國成立剛剛兩年的時間,百廢待興。也就是在這一年,黃如論降生在福建省連江縣的一戶普通農家。用他自己的話說,“上學填表的時候是貧農”。對連江縣稍有了解的人可能都知道,連江不僅是有名的“建築之鄉”,還是出了名的“華僑之鄉”。這個深山裏的小縣城之所以有如此多的華僑,就是因為,在這裏想要生存下去,真是太難了。

雖然黃如論的家鄉馬鼻鄉辰山村是個背山麵湖的風水寶地,可是沒有土地卻成了當地人最頭疼的問題。土地對於農民的重要性,無異於大海之於漁民,深山之於獵戶。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基礎,當地人隻能有三種選擇:一是漂洋過海,到異國他鄉尋找發財之路。這也是連江縣為什麼可以成為華僑之鄉的重要原因;二是到福州打工,也就是最初的所謂“農民工”,靠為官家和有錢人修建房屋賺錢,這也是連江縣成為建築之鄉的原因;三是留在家中,靠種田或打魚為生。黃如論的父輩就是靠種田為生的農民。可是,“平生誌氣高”的黃如論卻不想走和父輩們一樣的路,“我生在一個很窮的農民家庭裏,但這並不決定我永遠受窮、沒有發跡的時候”。

農村的孩子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必須走出去,而要走出去就必須先讀書。1958年,當中國的“大躍進”運動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的時候,黃如論也背上書包走進了學堂。少年時代的黃如論,嗜書如命,即便是後來因為家庭貧困的原因上不起學,他也想方設法去學習。也許有人覺得,為什麼每次涉及成功人物的童年生活時,總有上不起學卻仍然勤學不輟的“橋段”?難道所有的人都是如此,還是為了故意給人們製造一種“少年時代便與眾不同”的假象?

不可否認,在人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之後,人們都有將其“神聖化”的傾向。假如你家的電視機屏幕壞了,可你仍然像聽廣播一樣“看”電視,等許多年後,你功成名就了,有人為你立傳時,他也有可能對此大書特書,說你在艱苦的條件下仍然不忘學習,不忘通過電視了解時事。但我們相信,這樣的事情畢竟是少數,即便存在,也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撇開事情的真實性不談,這一慣有“橋段”的出現也從側麵反映出一個問題,那就是善於學習是所有成功者共同的品質。

對於黃如論來說,學習是重要的,而學習的場所、環境、方式則是次要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講,學習的內容也是次要的。美國著名的汽車大王亨利·福特隻受過四年小學教育便中途輟學打工,可是他卻成為世界有名的大富豪。福特在世時,有許多瞧不起他的人在報紙上公開發文,嘲笑他“不學無術”。這使得福特極為惱火,雙方不得不對簿公堂。審判時,報紙所請的律師為了證明他們的報道是正確的,就向福特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諸如“英國在1767年派了多少軍隊前往殖民地鎮壓叛變”之類。福特直言不諱地回答:“我不知道。”最後,律師們這些無聊之極的問題觸怒了福特,他終於忍無可忍地大聲問道:“如果你希望我回答剛才那些愚蠢的問題,那麼我告訴你,我辦公桌上有一排按鈕,我隻要按下其中的一個,就可以召來各方麵的專家,他們不但能回答你們提出的任何問題,而且還能回答你們連問都不敢問的問題。現在,你們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有沒有必要在腦子裏記住這些毫無用處的東西,以便應付任何人隨時隨地都可能發出的這種愚蠢的提問呢?”律師們啞口無言,結果當然是福特勝訴。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學習的內容也是次要的。

黃如論在回憶自己的童年時說:“當時讀不起書,我的學習方式就是聽評書、聽故事、看圖書、看閩戲等,這些也讓我懂得了做好人、有好報的道理。”學習的場所不重要、方式不重要,甚至你學到了什麼樣的知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不斷的學習中,一個人完成了自己的人格塑造,確立了自己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經商即做人”,這是古今中外所有企業家的共識,商業上的技巧隻能讓人一時獲利,而要真正成為商場中的風雲人物,成為商界翹楚,歸根結底還是如何做人的問題。

黃如論曾經多次提到,自己是“農民的兒子”,而這一身份定位讓他具備兩樣東西:一是改變窮困落後麵貌的渴望;二是農民的質樸、善良與純真,是農民的可貴品質。

對於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來說,有一個問題是所有人都無法逃避的,那就是“文化大革命”。1966年“文革”開始時,黃如論年僅15歲。由於出身成分較好,他理所應當地成了“紅衛兵”。也就是在“文革”中,黃如論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個“文憑”——由“社會大學”頒發的“學士證書”。

在“文革”中,他得以係統地學習了毛澤東思想——尤其是毛澤東那富有生命力的軍事辯證法,這對他日後的成功起到了不可限量的作用!前麵我們已經說過,許多人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他們好學,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麵對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他都能從這些生活的點滴中獲得感悟、獲取知識。“‘文化大革命’也讓我學到了很多知識,學到很多文化,因為我跟隨的造反派組織成員都是廳處級幹部、老紅軍、老革命,我在他們的身邊,學到了怎麼為人處世,也學到了怎麼寫文章。”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過了一年,他就由革命者變成了“被革命的對象”:“我16歲的時候就被人家戴上高帽子遊街,帽子上麵寫著‘反軍小醜反革命黃如論’。”僅僅一年之隔,黃如論的遭遇便發生了如此巨變,這讓他真正地認識了社會、認識了社會中的人。在“文革”中,他戴過紅花,挨過批鬥,他忽然覺得“中國的人和事實在是太複雜了,絕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左右了的”,心生倦意的黃如論回到自己的家鄉,成了一位民辦教師。

在家鄉,他結識了自己後來的妻子方守金。隨著交往的深入,兩人最終決定結婚。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中國人都是好“麵子”的,誰也不能例外。可就當黃如論的親人朋友用節省下來的肉票、糖果票、點心票為他舉辦婚禮時,他卻被當時公社的當權者抓進了“小黑屋”——理由很簡單:結婚大辦酒席,有資產階級思想。新婚之夜,就在朋友們興高采烈地為他這一生中最大的事忙碌的時候,他卻一個人待在屋子裏接受審查,交代資產階級思想。“幾經思索,我萌生了經商的念頭。目的就是一個:賺錢,改變過窮日子的家風!”

“窮則思變”,在那個人人都窮的年代,在那個想要“變”就會被“審查”的年代,“自小多才學,平生誌氣高”的黃如論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上了求富之路。窮是現狀,變是結果,中間的橋梁就是“思”。思考之於人類的意義,無須我們多做注解,帕斯卡爾說,“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人的全部的尊嚴就在於思想”。這就是最好的注解。

“思”是一個過程,有過程就必然會有結果。“思”的過程可能天馬行空、不著邊際,但終歸要回到現實、回到當下,在取舍之間做出選擇。選擇,意味著收獲,也意味著放棄。“舍得”的智慧就是在思索中降生的。

什麼是真理,什麼是謬誤?哪裏才是正確的方向,什麼才是正確的選擇?在那個知識分子迷茫而又彷徨的年代,黃如論沒有選擇聽從“神明”的指引,也沒有選擇聽從長者的規勸,而是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從心之所欲,即是正道!

當他真正決心投身商界的時候,作為“農民的兒子”那種與生俱來的淳樸品質,又成了助推他不斷取得成功的最大保障。正如黃如論在多年之後回憶自己的創業之路時所說:“我認為我成功就是因為不欺人、不騙人、不哄人、不詐人、不害人,而這些品質是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教給我的。”

◎我隻想到了賺

天空不會永遠豔陽高照,也不可能一直陰雨綿綿。人生也是如此。

經曆了“文革”,經曆了婚姻,黃如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粉碎“四人幫”後,當東南沿海興起經商大潮的時候,黃如論並沒有像當初參加“革命”一樣,第一時間投身其中。他不是懼怕潮流,更不是不想融入潮流,而是像蟄伏三年的楚莊王一樣,在伺機而動,“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那時,人們為了發財,可以說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有的還不擇手段偷偷地搞走私活動。我當時就清醒地告誡自己:一是違法的事不做,再是不做任何對不起社會的事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一傳統的義利觀念,在黃如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明確了原則、找準了時機、了解了形勢之後,黃如論決定發揮鄉親們在建築方麵的特長,組織建築隊搞建設。

要想成立一支建築隊很容易,可是怎樣才能讓這個建築隊生存下去並從中盈利,則需要詳加斟酌。對黃如論來說,工人可以招、工具可以買、技術人員可以聘請,最大的難題出在錢上。正因為沒有錢,他才要想方設法掙錢,而想要掙錢,首先就要求你有錢投資。這好像是一個“悖論”,卻是大多數創業者創業之初麵臨的最大問題。

雖然當時政策有所鬆動,但是銀行絕對不可能平白無故貸款給一個一無所有的平頭百姓。那麼,經費如何解決呢?擺在他麵前的隻有一條路——借!並且還是高利貸!這條路究竟通向何方,沒有人清楚,但是黃如論卻十分明白,如果不走這條路,就隻能原地踏步,連改變的希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