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真的這麼要求你大春兒姐,就她那個性子,她也不可能放心得下那一大家子人啊!
你小秋妹子,那丫頭啊,就長了一顆玩兒的心。她要是能不懶在炕頭兒睡覺,就一準兒是跑出去找她的小夥伴兒玩兒去了。
你說說,我還能指望誰去?
你三表哥躺在炕上養傷,一動都不能動,那些貼身的活計,本來都應該是你三表嫂的事兒。
但是這個女人,她都能鬧得沸沸揚揚地,跟你三表哥離婚了,把你三表哥打發出回來咱們家了,我們老薑家,沒人能拉得下這個臉去求她!
不過你放心,你三表哥這些貼身的活計,我都不用你。
但是幫他倒點水啊,端個飯啊,這些事兒,你就給姑姑搭把手,啊!
你放心,姑姑知道你寡婦失業的,名聲最重。
姑姑不會讓你自己跟你三表哥待在一個屋裏的。
即使人人都知道你三表哥受了重傷,動彈不得,姑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待在你三表哥屋裏的。
但是,有些事情姑姑做起來,真是力不從心了啊。
到時候,你就給姑姑搭把手,就行了。
你能幫姑姑這個忙嗎?”
許玉蓮滿臉羞紅,窘迫極了。
可是,薑老太太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真的是沒辦法拒絕。
雖然她知道,薑老太太這些話,就是個誘惑她入彀的圈套。
但是,她有說不的餘地麼?
有那麼一瞬間,許玉蓮心裏,是閃過了深深的怨恨的。
不過,很快她就壓服了這種情緒。
她深呼吸了一下,很快就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剛剛那些窘迫、為難、羞澀、鬱悶,已經全都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平靜。
她安安靜靜地說道:
“姑姑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別說我還住在姑姑家,我還受著姑姑的恩惠。
即便我從來沒有受過姑姑的恩惠,隻要姑姑有事需要我幫忙,我也是義不容辭啊!”
薑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著許玉蓮的臉龐,淡淡地笑了笑:
“小蓮哪,姑姑知道你的心思。
你放心,你不樂意,姑姑絕對不會勉強你一分一毫。
你三表哥這事兒,姑姑也不需要你一直幫我照顧他。
隻要等他養好了傷,自己能動彈了,你就不需要再幫我了。”
許玉蓮點了點頭,心中卻對薑老太太的話,徹底失去了信任。
隻是,薑老太太今天說了這麼多話,若是她直接就此翻臉,難免被人當做無情無義之輩。
到時候,怕是即便在楊樹溝子村,她也無法立足。
也許那個時候,她就隻剩下了遠嫁外地這一條路。
然而,倘若遠嫁外地,她還能帶著自己的幾個孩子麼?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再見到這幾個孩子麼?
這豈不是剜她的心頭肉?
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她無論如何,也要在楊樹溝子村,紮下根來。
至於薑大地麼
這個三表哥的心思,幾乎是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了。
然而,隻要他一天不主動提出來,自己就一天不會主動捅破這件事。
而等到非攤牌不可的時候,自己說不定就已經在楊樹溝子村,紮下根來了。
這些事情,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許玉蓮思量已定,就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薑老太太又扯了些旁的話題,方才告辭離去。
薑老太太看著許玉蓮翩然離去的背影,嘴角卻微微地挑起一絲笑容:
“小蓮這丫頭,還真是長大了。一丁點兒都沒有小時候好騙了。”
風擺楊柳一般款款走在路上的許玉蓮,心裏卻是百味雜陳。
薑老太太說的法子,其實卻是也可以一用。
隻不過,跟薑老太太一起待在薑大地的屋裏,傳出去了,跟自己一個人待在薑大地的屋裏,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這事兒,還是得拉上薑英傑、錢麗娟夫妻倆。
反正他們兩個跟自己一樣,也是在薑老太太羽翼下,寄人籬下的主兒。
想必不會介意偶爾來一次友好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