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安撫之後,朝廷按各地官員的實際情況,當有官員任滿或因故離任之後,分別從朝中派遣官員逐漸接替,填充那些空白勢力。這樣一來,朝中也好,地方也好,大家互相有個緩衝的過程,所有人也有個適應的過程,不至於因為動作太大而引起民變或者造反的事件發生。這樣做雖然耗時日久,卻勝在穩妥,而這些年實施下來,也的確證明這種作法行之有效。這麼重大的國策,真宗自然早已了解。國此,當呂端說到淮海國主的時候,真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呂端接著道:“十幾年來,雖然朝廷不斷派遣官員入閩,但卻依然沒能完全掌握閩地的所有勢力,一則是那孫世安多多少少不願配合,二則朝廷為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也過於弱勢。在節度使還是孫世安的時候,朝廷對閩地官員的任命幾乎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因此,泉州七縣的縣令中,倒有四個是孫世安自己挑的。官家請看,這同安、惠安、永春、長樂四縣之縣令,正好便是。”
看著真宗眼中閃過的一絲神情,呂端又道:“暫且不去考慮範大人用了什麼方法說服了孫世安,讓他平安的將軍政大權交了出來,且看範大人這上任的第一把火,先是將各縣中孫世安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又向官家請求朝廷派員接手,便是一個明顯的跡象了。再者,範大人向官家請求福州及漳州的全力配合,此舉初看起來似乎有不臣之心,但細看此地情形,則大可不必擔心,福、泉、漳三州之地均屬沿海,且僅泉州有一萬五千廂兵,就算都給了他,也不必擔心他日有何危機,若是此地造反,隻需邵武軍一支人馬便可輕鬆將其剿滅,若是他僥幸不死,也隻能落的亡命海外,做個四處遊蕩的海盜了。而個中輕重,範大人自然心知肚明。”
真宗精神一振:“先生是說,範卿此舉,是向朕表明心跡嘍?”
呂端點點頭:“正是,否則,範大人隻需安撫一番便可穩坐節帥之位,何需如此大動幹戈?再者,閩地百姓這些年被孫世安一幹人等搜刮的苦不堪言,好好的一個雲霄縣,幾十萬畝良田、茶山,竟然都白白荒廢掉了,居然還腆著臉年年向朝廷伸手要錢。
範大人一舉將閩地的權利收回到朝廷手中,真可謂勞苦功高。再者,範大人此次的第二大手筆,正是將荊湖路的十幾萬災民安置到了雲霄縣,如此一來,荒地得到得用,災民又可妥善安置,的確是解決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啊。說實話,李侍郎令沿途各地封堵了災民北上之道,初一看,似乎是將災情控製了下來,可實際上造成的影響是很壞的,蜀地那些亂臣賊子又用此事大做文章,興風作浪,若沒有範大人此舉,災民得不到安頓,一旦形成民變,朝廷聲望,著實堪憂啊。”
真宗長歎一口氣,動情道:“當日,範卿因安置災民之事與李先生在朝會上爭的麵紅耳赤,連朕都覺得他有些過了。隻是,父皇殯天之事,身為人子,自然是現在想來,的確是誤會範卿了,他心裏確實裝著百姓,裝著朕,裝著這大宋江山啊。”
呂端又道:“陛下初登大寶,根基未穩,朝野上下貌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先帝胸懷天下,兩度北伐雖有斬獲卻已使國庫捉襟見肘。如今我大宋實在經不起大的風浪了。
遼國早就覬覦我大宋的錦繡河山,打著收複瓦橋關的旗號重兵屯集、虎視眈眈;高麗、女真諸部在遼國鐵騎之下紛紛依附;吐蕃、回紇諸部蠢蠢欲動;夏州李繼遷公然擄我軍糧四十萬石,卻還上表要求冊封,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荊湖路又連遭大旱,百姓流離失所,遍地餓殍。再者國中諸地內亂不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