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不會追究一具屍體的責任對不對?”羅奕陽沉聲問道。

“對。畢竟死亡是最高的犯罪代價。”齊霄回答。

“既然這樣,我能帶她回家嗎?”羅奕陽低著頭,“作為一個曾經的朋友,我想為她最後做點什麼。她很喜歡滄海市,也是從那裏長大的,她說這座城市讓她感覺十分安寧。”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需要跟領事館溝通,過程可能會麻煩一些。”齊霄看著他說,“如果這樣能減輕你心中的負擔感,那就遵從內心去做吧。”

“謝謝。”羅奕陽點了點頭,抱著陳詩安離開。

一周後。滄海市。

網絡犯罪黑產集團被徹底搗毀,警方“包機”將一網打盡的犯罪集團成員全部輯押回國。各家新聞媒體爭先恐後地將這次命名為“天網狙擊”的跨國行動搬上頭條,讚揚基層網絡刑偵人員、提醒民眾樹立網絡安全意識的帖子亦是鋪天蓋地。

雖然這次行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打擊網絡犯罪的事情依舊任重道遠。從省廳到市局,照例忙中有序。

隋棠焦急地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邊環顧一邊喊,“羅隊!羅隊人呢?”

“羅隊請假了,你不知道嗎?”大寬拿著文件經過,隨口說了一句。

“請假?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見過局長之後,匆匆忙忙就走了。對了,他說有什麼事,先跟常叔說。”大寬笑了笑,“如果不介意,找我也可以。”

“等輪到你做決定那一天,估計天網小組早就解散了。”隋棠挑了挑眉,無趣地轉身走開。

“……”

一束白玫瑰被輕輕放置在墓前,羅奕陽起身,對著那塊墓碑怔立良久。

那塊墓碑上沒有名字,隻貼了一張黑白色的遺像。他覺得自己虧欠她太多了,於是不遠萬裏將她帶回了滄海市,安葬在這裏。他也查過了她在國內的關係網絡,試圖找到她的親人,可是查到的卻是一片空白。

所有的相關信息中,她的名字後麵都被人貼滿了罪大惡極的標簽。唯有少數人記得,她也曾有過溫柔善良的一麵。

“你還騙我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結果一個人偷偷跑到這裏來祭奠。”羅依依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現在網絡這麼發達,消息可是很難被藏住的。”

她捧著一束白色百合花走上前,輕輕放在那束白菊旁邊。

“其實人並非生來就非黑即白,我知道她也想要逃離,隻是醒悟太遲,用錯了方式。”羅奕陽輕聲說道。

“任何事物都要用辨證的眼光對待,這是你教給我的道理。”羅依依說,“身為警察,你必須追究她的罪責。但作為一個朋友,你記得她的好是應該的。”

羅奕陽笑笑,沒有說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張黑白照片。

也許陳詩安早就開始了自我的救贖,可是至死她都沒能爬出那片束縛她的泥沼。如今她滿身罪惡的軀骸葬於南山,幸而靈魂被安置在某人心間的一方淨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