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劉懷歲見張向春竟然把協議撕了,驚愕地指著老人的臉。
“劉鎮長,我雖然老,但是耳不聾,眼也不花。是不是意外,你們比誰都清楚。明說了吧,這個數字,我無法接受。”張向春鎮定自若。
“那你想怎麼樣?”鄧主任皺眉問道。
“五十萬,一分不能少。”張向春說道。
“什麼!”劉懷歲臉色登時變了:“五十萬?你想什麼呢?”
“老人家,這樣可就沒意思了,我們好心好意和你說事情,你這個態度,看來是無法解決了。”鄧主任臉色陰沉地說。
“我說了,五十萬,你們不答應,現在就可以走。”張向春也沉下臉來。
“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麼,是勒索!是敲詐!”劉懷歲氣急敗壞。
“劉鎮長,你這個罪名給我安得夠大的。敲詐勒索這些事情,老頭子我幹不出來,但是我眼裏揉不進沙子。”張向春說完,咳嗽了兩聲。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劉鎮長,我們走。”鄧主任鐵著臉,轉身就要離開。
“那恕不遠送了,但是我把話說到頭裏,你們不答應我的要求,後果自負。”最後四個字,張向春說得很重。
“後果自負?”鄧主任冷笑一聲:“你這是恐嚇我。二位警官,你們可都聽見了。”
鄧主任說著,看了看身後的兩名警察。兩個警察也很配合,立刻答道:“是的。”
“聽不聽見都不要緊,你現在把我這把老骨頭拷走也不要緊,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個天下,不是沒有講理的地方。”
“老家夥,我看你年紀大,叫你一聲老人家。給你臉不要臉,那就怪不得我們了。你愛去哪兒講理去哪兒講理,你現在就去告我。”鄧主任一下子囂張起來。
張向春看起來並沒有生氣,而是冷冷一笑:“我也沒工夫去告你,但是我會把媒體請過來,讓全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讓他們給評評理,要是天下人都說我老頭子錯了,那我二話不說,把我閨女送去火化,然後就地埋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張向春將拐杖狠狠戳在了地上。
聽完這幾句話,鄧主任明顯有些慌了,他不怕張向春真的去告狀,拋開自己這邊和上頭的關係,單就法律程序來說,走起來那也是相當耗時耗力的,尋常百姓根本沒那個力量打官司,而自己這邊可謂是駕輕就熟。
但是張向春說要找媒體,這可就戳到了他們的痛處。現在這個時代,信息爆炸,事情如果真被媒體宣揚出去,肯定會引起關注,到時上級部門也會追查下來,驚動市裏省裏都說不定。
劉懷歲作為一個幹部,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於是不等鄧主任開口,趕緊又轉換了一個態度:“老爺子,您看您這麼大年紀,可萬萬不要動氣啊,氣壞身子可不好。您看這樣行不行,您說的數字確實太大了,鄧主任這邊也拿不了主意,我們回去商量一下,晚點給您答複。”
劉懷歲說著,朝著姓鄧的使了個眼色。
“對對,這數目太大了,我要回去彙報給上麵,交給他們定奪。”鄧主任心領神會。
“好,那我給你們時間,就今天下午,要給我答複。”張向春重聲說道。
“一定一定!”劉懷歲說完,同鄧主任一幹人灰溜溜走了。
看他們走遠之後,張向春忽然咳嗽起來,而且咳得很厲害,整個人都站不穩了,秦夙等慌忙上去扶住。張向春搖了搖頭,但從臉色上看,老人家很難受,大口大口地喘著,咳嗽著。
“家公,您沒事吧?”秦夙嚇得不輕。
大家也都慌了。
張向春還是搖頭,又喘了一會兒,似乎好了些,抓著秦夙的手說:“孩子,你不要怪家公。閨女就那麼沒了,我不是不氣,不是不想討這個公道。要是可以,我可以豁出這把老骨頭,綁著炸藥跟他們同歸於盡。但是我得為你想,為鐲兒想。你們都還在上學,以後的日子還長……”
“家公!”秦夙握著外公的手,拚命想忍住淚水。
一旁的秦願早已哭得梨花帶雨。
“你聽我的,不要意氣用事。等拿到了錢,好好和鐲兒完成學業,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等你有能力了,才能去和這世上的黑暗與不公鬥爭,那時,更多的人會因你得福,你明白嗎?”說到後麵,張向春已經沒了力氣。
“明白,家公,我記住了!”秦夙拚命點頭。
站在一旁的二伯拉著秦夙的二舅走了幾步,低聲說:“老爺子這個樣子,是不是得去醫院啊。”
二舅抹了抹眼淚,自己父親的脾氣他再了解不過,這個時候,他是說什麼都不會去醫院的。但是自己也不能不說。
“爸,您看您咳嗽的,我先把您送回去吧,這邊有我們呢。您看您在這,躺也沒法躺。”二舅走到張向春跟前說。
“不,我就在這等著。”張向春搖了搖頭,聲音很小,但是態度很堅決。
雲北縣縣政府門口。
穀口村的村民或坐或站,聚集在政府大門前的平地上。一道用白布製成的橫幅高高舉著,上麵寫著一行醒目的黑字:暴力強拆出人命,請政府為穀口村村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