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裏勸得住?
伏在母親的身上哭了許久,秦夙忽然站起身,瘋了似的爬到了二舅腿邊:“二舅,我媽是怎麼了,怎麼了……”
二舅抬起滿是老繭的手抹了把眼淚,拉住秦夙的胳膊:“鏈兒,你先起來,起來。”
此時的秦夙已然魂魄全無,被二舅那麼一拉,也就勉強站了起來。
“鏈兒,你是個男子漢,不管怎樣,都不能倒下,你站住了,我和你說。”二伯扶著秦夙的胳膊說。
秦夙嗚咽著點了點頭。
“昨天夜裏,那些該死的東西趁著大夥都去祭祖了,就到村裏來拆房子,你媽她昨天不舒服,就沒出門。結果……被壓在了下麵。”二伯說完,咬著牙,重重跺了下腳。
秦夙聽了,五雷轟頂一般,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
“是誰?是誰?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們!”秦夙雙眼血紅,直直地往外麵衝。
眾人怎能讓他出去?死命攔著。
“鏈兒!鏈兒!要是找得著,不用你,二伯就算豁出命,也跟他拚了!可是咱找誰去!找誰去呀!那幫畜生早就跑了!”二伯從後麵死死抱住了秦夙。
“怎麼找不著!他們不是拆遷辦的嗎?我把他們全弄死!”秦夙瘋了一樣繼續往外衝。
眾人隻好苦苦攔著,可秦夙喪母之痛,整個人就像瘋魔了一樣,幾個壯漢也奈何不了。
“秦夙!”正不可開交時,一道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了進來。
須臾,一位老人走進了帳篷。老人拄著一支拐杖,但腰板挺得很直,方正的臉上滿是老年斑,卻還是透著一股威嚴。
老人叫張向春,是秦夙的外公。
“你們放開他。”張向春沉著臉說道。
眾人見說,便紛紛放開了拉著秦夙的手。
秦夙自幼敬畏自己的這位外公,敬他曾經為國家出生入死,畏他待人寬厚,律己以及家人嚴格,這種敬畏,即使在現在這樣的境況下也沒有改變。所以秦夙站住了,沒有再動。
張向春歎了口氣,緩緩說:“你是大學生了,受了高等教育,遇事應該冷靜。她是你的母親,也是我的女兒。白發人送黑發人,難道我心裏的難受比不上你麼?”
“家公……”秦夙淚流不止。
張向春緩步走到了秦夙母親床板邊上,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也是老淚縱橫。
“不管多難受,也要挺住。就算你想報仇,也要有報仇的方法。你去找他們拚命,就算你找到了,可你想過沒有,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還有鐲兒,鐲兒怎麼辦?你媽在天有靈,會同意你那麼做嗎?”張向春重重頓了一下拐杖。
“可是,家公……”秦夙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了。
“要相信黨,相信政府,會公平地處置這件事,不會讓那些混賬逍遙法外。”張向春重聲道。
“爸!我們不是不信黨,可下麵這些人,他們還是人嗎!今天警察不是來過了,就拍了幾張照片,哪說過要抓誰了,他們根本就是一氣的!”二舅忿忿地說。
“你住口!給我滾出去!”張向春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二舅的胳膊。
二舅黑著臉跺了下腳,扭頭走了出去。
“親家公,不是二舅亂說,我們都在這兒看著的,那些警察來是來了,可確實不像是個樣子。”秦夙二伯站了出來。
張向春不能像打自己兒子一樣打秦夙二伯,但還是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我和秦夙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