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陪母親去自己開墾的菜地裏摘菜夢語者。
三十多年了,那菜地還在,那些低矮、參差不齊的韭菜依舊被一次次地割殺,然後,欣喜地再次綠綠地長出來,不動聲色,伸長著身體,它沒有腦袋和脖子,隻有身體。它伸著,長著,等著刀來,隻顧著自己,一直長著。
會有一些韭菜,被母親忘記,它們身邊就長滿了雜草,與雜草一起,生長。
這些菜地,與三十多年前,沒有區別,唯一有區別的是,站在菜地裏的我,不再戴著自製的新四軍帽,不再把小學課本帶到菜地裏來看,那雙鞋子也換了。
菜地還是那樣。
記錄
回去,回到那座漫無邊際的樹林。經過城市,經過故鄉的現代語言。人們在身邊狂奔,請主保佑,別影響我回家的腳步。
回去,向一座樹林的翅膀飛去。有聲音在流動,刻不容緩,我把目光投向久違的天空,避開呼兄喚友的喧嘩。
回去,在那座村莊裏,有無邊的樹木,有我原初的念頭。
我不隻是一名記錄者。
一種推力無可抗拒地把我逼到樹下,我不得不注意那雙眼睛。綠葉般的眼睛盯著我,令人不寒而栗。
夜,洗劫村莊的晚曉。村莊蕩然無存,一馬平川。眼睛掛在遠去的風中。清洗肺腑的水止於咽喉。無齒的夜,把錚骨的村莊吞噬得如此幹淨?
她並不是勝者。
我們身邊還有許多幽暗的清澈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