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七年四月,元輔方從哲上疏,請求補充內閣成員。由於萬曆多年來怠於朝政,懶得增加和補充朝廷官員,此時內閣隻有一人、部院堂官隻有八九人、科道官隻有十餘人,中央政府已陷於半癱瘓狀態。
方從哲在文華門等候了整整六天,才得到了萬曆寥寥數字的答複:“請補內閣員,少俟有旨行。”方從哲看後大為失望,發牢騷說:“這算什麼意思?我等了這麼多天,連個準信都沒有!”氣呼呼地走了。回到家,對來探聽消息的同事說:“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同事們都同情地看著他。有同事就說:“這皇上也是,好長時間沒有他的消息,也不接見我們,又不發聖旨,叫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辦?偷懶也不能這樣偷法啊!”
其實他們不知道,萬曆重病在身,躺在床上時好時壞,不是不想批複,而是實在沒有精力來批複。過了好幾天,萬曆才讓太監向方從哲解釋說:“朕自前月以來,不時動火靜攝,昨偶感雨氣微寒,以致腹疼瀉痢,頭目眩暈,數日未止,見今服藥調理未愈。”
聽了萬曆的解釋,方從哲才稍微好受了些。
實際上,萬曆的病情要比他說的嚴重得多。從他開始生病算起,躺在床上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把一個肥肥胖胖的萬曆折磨得瘦骨嶙峋,不成人樣。很多照顧他的太監見他這樣,當麵沒說什麼,在背後都說:“看來萬歲爺撐不了多少時候了。”
就在萬曆病情越發嚴重的時候,鄭貴妃又開始有了新的想法。
鄭貴妃在後宮對心腹說:“本想把三兒推上寶座的,可惜當年沒有成功。現在機會來了,我一定要抓住。”
心腹說:“娘娘,抓住什麼呢?福王已經不可能做皇上了。”
鄭貴妃笑,說:“福王是不可能做皇上了,可我還可以做皇太後啊。”
心腹更奇怪了:“娘娘,你不是皇後,怎麼又能當上太後呢?”
鄭貴妃露出蒙娜麗莎般的微笑:“世界上會有很多不可能的事發生。我做皇太後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在鄭貴妃心裏早就有了打算。對目前的形勢,鄭貴妃有著清醒的認識:
一,萬曆病入膏肓,肯定沒有醫治的希望了,趁著他對自己還有點情意,要他在臨死前給太子施加壓力,保證以後不對自己進行清算;
二,繼位的是太子朱常洛,這朱常洛沒什麼能力,思維也不是很清楚,雖說自己以前為立太子的事得罪過他,但經過後來的補救,送他美女,跟他拉好了關係,況且他現在最寵愛的李選侍小姐跟自己關係不錯,想必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動作;
三,最關鍵的是,現在的皇後王氏身體也不好,看樣子也支撐不了多少時候了,隻要她一死,這皇後的位子還不是自己的?隻要自己轉正成了皇後,等朱常洛當上皇帝,自己不就理直氣壯地成了皇太後?
想到這裏,鄭貴妃不由嘿嘿笑了起來。
然後開始行動。
先是跟在外廷的國戚串聯,造輿論,在朝廷內外散布風聲,說什麼皇後身體不行了,自己都動不了,更不用說服侍皇上了,要求在皇上身邊安排一個身體好、了解皇上心思的人,這人選嘛,當然是鄭貴妃比較合適。為此,朝廷上又發生了爭吵。
有跟鄭貴妃關係好的朝廷大臣宣稱:“我看最好讓貴妃娘娘住進乾清宮,一來方便照顧皇上,二來安定人心。”
有正直的大臣不同意,反駁說:“曆史上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乾清宮曆來都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臥房,哪有讓偏房住進去的道理?”
跟鄭貴妃關係好的大臣說:“曆史也是由人寫的嘛,寫得不好,可以改寫,可以創造。再說現在是非常時候,可以有非常之舉。”
正直大臣不同意:“那也不能亂了祖宗綱法!”
跟鄭貴妃關係好的大臣有些惱火:“綱法也是由人定的!”
正直大臣也生氣了:“這都是借口,你們不過是想趁著皇上病重,想篡權罷了。”
跟鄭貴妃關係好的大臣破口大罵:“休得胡說!誰想篡權了?我們不過是實事求是,從實際情況出發製定政策而已,也是為國家著想。”
正直大臣哼了哼,說:“好一個為國家著想,我看你們是為自己的後路著想才是。”
跟鄭貴妃關係好的大臣惱羞成怒,也不顧自己的身份,抓起身邊一個花瓶就扔過去:“你他媽胡說!”
正直大臣也抓起一個回擊,罵:“奸賊,你們將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局麵頓時一片混亂。
鄭貴妃又跟太子的寵妃李選侍搞密謀,暗中跟李選侍商量好,隻要她在太子身邊長吹吹風,說說自己的好話,自己當上皇太後之後,一定叫朱常洛將她立為皇後。這李選侍長得很漂亮,但頭腦很簡單,聽鄭貴妃這麼一講,馬上喜笑顏開,點頭,笑嗬嗬地低聲說:“沒問題,沒問題,隻要我能幫上忙的,娘娘您隻管吩咐。太子這麵的工作,我來做,您放心好了。”鄭貴妃便拍派她的肩頭,和藹地說:“小李啊,好好幹,等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在了,這世界還不都是你們的?”
搞定了李選侍,鄭貴妃又跟遠在洛陽的親生兒子福王聯係,讓福王做好準備,隻要時機一到,便在外麵遙相呼應,推舉自己做皇太後。
關於這福王,倒有幾點可以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