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3)

倪雙影被批得一個勁點頭,點完頭再問:“連長,那,那指導員肯定要離婚了?”

許兵都奇怪了:“你問的這叫什麼屁話呀?他不離婚,還留著那個妖娥子幹什麼!”

此言一出,兩人都笑了。倪雙影點著頭說:“妖娥子,嗯,這個外號起的好,起得有水平。”

許兵說:“奶奶的,人家是越氣越糊塗,我是越氣越聰明!”

許兵和倪雙影回到連裏,正好碰上徐曉斌和孟勇敢在樓前打羽毛球。徐曉斌一眼就看出了許兵的不對頭,就喊她:“哎,你幹什麼去了?”

許兵瞅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管我幹什麼去了!”說著,腳不沾地飛一般進了樓裏。

徐曉斌更覺得出什麼事了,他又叫倪雙影:“倪分隊長,你來一下。”

倪雙影走到徐曉斌身邊,孟勇敢也湊了過來。

徐曉斌問:“你倆幹什麼去了!發生什麼事了?”

倪雙影並不回答,而是扭頭去看孟勇敢。

孟勇敢用拍子拍打著手掌,有些不悅地說:“是不是怕我聽呀?”

倪雙影急得直搖頭:“哎呀!不是不是!是,是那個什麼。”

孟勇敢似乎比徐曉斌更急於知道:“是什麼呀?看你這不利索勁!”

倪雙影又扭頭去看徐曉斌,徐曉斌更疑惑了:“難道是不能讓我知道?”

倪雙影更急了,急得都跺開腳了:“哎呀哎呀!都不是!是……”她又扭頭去對孟勇敢說:“分隊長,對不起了,我可什麼都說了!”

孟勇敢也急得要跺腳了:“哎呀!你想急死人不償命呀?你快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倪雙影偏要從頭說:“我跟連長從火車站回來,路過王府井,我倆就去了趟王府井。”

徐曉斌問:“去王府井怎麼了?”

倪雙影說:“你們猜我們碰上誰了?”

孟勇敢和徐曉斌對視了一眼,都沒有答案,孟勇敢不耐煩地說:“別說這麼多沒用的廢話!直奔主題!撿主要的說!”

倪雙影隻好奔主題了:“我們在王府井,又碰上指導員他老婆和一個男的了!不是體育館那個男的了!是另外一個男人!是個禿頂的男人!他們挽著胳膊拉著手,一看關係就不正常!”

孟勇敢和徐曉斌又對視了一眼,徐曉斌突然恍然大悟:“這家夥是不是找指導員告密去了?”

倪雙影點頭說:“嗯,連長氣得要命,在路上就打指導員的手機,可不知為什麼,指導員的手機一直關機。”

徐曉斌說:“奶奶的!就她多事!”丟下他倆,飛奔回連裏了。

孟勇敢訓倪雙影:“你怎麼不勸勸她呢?我給你講過的那些利害關係,你怎麼不說給她聽呢?”

倪雙影用眼斜他:“你快別提你那些狗屁理論了!你的那些利害關係,純粹是在自欺欺人!你還是戰友呢,你是損友!你知不知道?!”

孟勇敢吃驚的眼都瞪圓了:“哎,倪雙影,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倪雙影眯起了眼睛:“這裏有別人嗎?沒有別人,就是跟你說話!”

孟勇敢說:“奶奶的!還反了你了!”

倪雙影緊跟著說:“奶奶的!我就是反了!你怎麼著吧!”

孟勇敢笑了,問:“奶奶的,你怎麼也罵起人了?”

倪雙影不笑,說:“奶奶的!我就罵了!你怎麼著吧!”

孟勇敢教育她:“倪雙影,女的罵人可不好!”

倪雙影不接受教育:“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挺好的!而且,而且罵人也挺舒服的!而且,我這是特批的,是經過連長同意的!你有什麼脾氣嗎?你敢跟連長去發嗎?哼!小心她扇你!哼!奶奶的!”

倪雙影說完,捂著嘴一溜煙也跑了。剩下孟勇敢站在那兒,一個人笑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奶奶的!想不到這話還深入人心了!”

“奶奶的”這句話,是高副連長引進到連裏來的。

那年高金義畢業分到連裏,除了自己的隨身行李,還把他奶奶給帶來了。很快,他奶奶的就如雨後春筍,在他們分隊流行開了。人人都把別人的奶奶掛在嘴邊,一時間,他奶奶的竟然成了時髦語言。

那時的女指導員,是個非常文雅的講究之人。人家的父母都是外交官,家人早上見麵,還要互致早上好呢!這樣的文明之人,對他奶奶的這種粗魯之語,其厭惡的程度,那是可想而知的。

在提醒過高金義幾次不見成效後,忍無可忍的指導員,小題大做地在支委會上嚴肅地批評了高金義,限期他改掉這農民式的粗魯語言。

高金義事後找到指導員提意見,說她不該批他把農民兄弟也給扯上。高金義說:“指導員,他奶奶的跟農民有什麼關係?怎麼就成了農民式的粗魯語言呢?”指導員被他纏得沒有辦法,隻好當著他的麵,給全體農民兄弟道了歉。但道歉歸道歉,限期改正的命令還是要執行的。

就像有些事你不能禁,越禁擴散得越厲害。他奶奶的,猶如野火春又生的雜草,很快就勢不可擋地在全連漫延開來,把指導員氣得個半死。

高金義還好心好意地跑去給指導員做工作。高金義說:“指導員,其實他奶奶這句話不是罵人的話,它頂多就是個口頭禪。你在高興的時候、或是生氣的時候說說它,挺過癮的!不信,指導員你試一試。”

指導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生氣,張口就說:“他奶奶的!你還來教育我了!”

徐曉斌找到許兵的時候,她正在自己的屋裏打電話:“他沒來嗎?怪了,那他能到哪去呢?”

徐曉斌一個箭步衝上來,伸手按死了電話。

許兵回頭一看是他,更火大了:“你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徐曉斌馬上擺手示意她:“冷靜!冷靜!你先給我冷靜!”

許兵說:“我為什麼要給你冷靜?關你什麼事呀?”

徐曉斌說:“不關我的事,但關你的事,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管。”

許兵問:“關我什麼事呀?你這麼緊張!”

徐曉斌跑去把門關上,又折回來,坐到了許兵的床上。

徐曉斌幾乎是在跟她促膝談心了,用的是苦口婆心的老法子。

徐曉斌掏心掏肝地說:“許兵同誌,作為戰友,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作為男人,我更能理解指導員的心情。你說一個男人,被自己的老婆戴上綠帽子,而且還是剛結婚沒多久,即使他是無辜的,是個受害者,但他這個受害者,受得窩囊啊!受得顏麵掃地、抬不起頭哇!你先別說話,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會說,這又不是指導員的錯!這是當然的了!但問題是別人不這麼看那

在指責他老婆不道德的同時,是會連他一起笑話的呀!我們在處理這種事的時候,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穩妥、穩妥、再穩妥!千萬不能潑掉髒水,把孩子一起潑出去呀!你說是不是?”

許兵盯著他問:“你說完了沒有?”

徐曉斌拿不準她聽進去了沒有,也盯著她不錯眼,即不說說完了,也不說沒說完,保持著隨時說話的待命狀態。

許兵說:“你說完了吧?該我說了吧?”

徐曉斌點頭:“行!你說吧!你說說看!”

許兵抬腳踢了他一下,說:“你少在這兒給我裝大頭!這兒是連長的房間!我是房間的主人!不是你!”

徐曉斌連連點頭:“好好好,行行行,你是主人!你比我厲害!你快說吧!”

許兵向後靠到椅背上,突然就沒了情緒,說:“我懶得跟你廢話了,我不想說了!”

徐曉斌說:“有理不在官大官小,既然你有道理,你就說出來看看嘛!你不說,除了說明你的道理不過硬,還能說明什麼呢?”

許兵說:“你少給我來這套激將法,對我沒用!總之就是一句話,我才不認同你們那綏靖主義的鴕鳥政策呢!孟勇敢他們要是在第一次就告訴了指導員,還會有這第二次嗎?要麼是指導員離婚,要麼是那妖娥子改正!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以後不要叫她名字了,就叫她妖娥子!她就是個妖娥子!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