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東方又“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許兵想起了孟勇敢上次說她的話。那次她也是這麼得意地“咯咯”個沒完,孟勇敢就說他像母雞下蛋,臭顯擺。許兵心想:人比雞也強不到哪去,一得意就出這動靜!
唱東方問:“姐,你怎麼不說話了?”
許兵說:“你想讓我說什麼?”
唱東方說:“難道你不想祝賀祝賀我嗎?”
許兵說:“我哪還有心思祝賀你呢?我擔心還擔心不過來呢!”
唱東方問:“你擔心什麼?”
許兵說:“我擔心好好的,他們幹嗎給你發這麼多錢?”
唱東方說:“這還叫多嗎?我比他們拿的少多了!別人一個案子下來,有時候就是十幾萬呢!”
許兵說:“我不管別人!別人拿多少都跟我沒關係!我隻擔心你!他們為什麼又給你工資了?而且還給這麼多!他們這是按的什麼心呢?”
唱東方又笑了起來,說:“哎呀,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疑了呢?還不是因為我有能力、有水平,幹得好,幹得出色!他們還想讓我畢業就留在這裏呢!既然把我當不可多得的人材,當然要舍得下本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又不是不知道!”
許兵說:“但願是這樣吧,隻要不是別有用心就行。”
唱東方說:“你都快趕上大姨了,婆婆媽媽的!”
許兵說:“你大姨每次打電話,沒有別人的事,全是你的事!你要是有個閃失,你大姨會跟我拚命的!”
唱東方笑了,笑得又幸福又得意。她說:“你別擔心,我在大姨麵前會替你解釋的!”
“你替我解釋什麼?”許兵問。
唱東方大聲地說:“我就跟大姨說,你對我很好!很負責任!”
她倆說的“大姨”,是許兵的母親,唱東方的姨媽。許兵跟唱東方說起母親的時候,都用“你大姨”這個稱呼。聽起來很像是在吃她的醋,也的確是這樣。
唱東方的大姨對唱東方無比的疼愛,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女兒許兵。因為唱東方從小就沒有了母親,她是跟著大姨長大的。大姨對她的偏心眼是毫不掩飾的,許兵對此一點脾氣也沒有。她能做的,隻有像吃不著葡萄的狐狸那樣,經常說點你大姨怎麼怎麼樣之類的酸溜溜的話。
兩個表姐妹在王府井的金錢豹大快朵頤地大吃大喝了一頓,吃得表姐直埋怨表妹:“都是你!幹嘛請我吃自助餐呢?看把我吃的,撐壞了你負責!”
表妹拍著胸脯說:“行!沒問題!撐壞了我負責!我還剩下七千多塊錢呢,還怕給你看不起病!”
表姐摸著自己撐得不行了的胃,說自己是“大衛、科波菲爾”,又說:“哎呀,這樣下去恐怕不行,我怕我會胃穿孔。”
表妹馬上說:“旁邊就是王府井,咱倆去那兒消消食吧!”
表姐說這是個好主意,兩人結了帳,抹著油嘴就去了王府井商業街。
沒出一個時辰,唱東方就把錢包裏剛發的工資悉數花了出去。隻買了兩樣東西,就花了七八千塊錢,許兵心痛得胃真疼開了。
唱東方本來花錢就大手大腳的,這下有了自己的工資,花起來更加理直氣壯了,像高山流水,一瀉千裏!她還內疚地對許兵說:“姐,抱歉,這次就不給你和姐夫買東西了,等下個月再發工資,我再給你倆補上。”
許兵沒好氣地說:“你就別氣我了!再氣我的胃更痛了!”
唱東方笑眯眯地明知故問:“你為什麼生氣呢?還氣得胃痛?”
許兵更沒好氣了,說:“我參加革命快十年了,掙的工資還不如你這個實習生的一半多!我的價值何在?我的尊嚴何在!唉,這是什麼世道哇!分配怎麼如此荒唐!如此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