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最後的國民政府】從重慶到成都(2)(2 / 3)

此行蔣介石頗為狼狽,山路崎嶇,車輛阻塞,中間一段還要步行,終於在午夜時分到達白市驛機場,“將就”在“中美”號專機上夜宿。

“走到飛機場之後,還有一二十架飛機,等在那個地方。他們走了以後,最後的這個政府官員和有些隨從人員才能走嘛。所以他到了白市驛後,他一上了飛機又等,等到最後就是相當地危急,因為不曉得共軍到了什麼地方。消息都沒有,就是一切通訊中斷了。”多年後,蔣介石專機駕駛員衣複恩接受記者采訪時,這樣回憶當時情景。

衣複恩還回憶道:“當蔣介石、蔣經國、顧祝同、俞濟時、陳良、吳嵩慶等一行,趕到白市驛機場時,已是11月29日午夜時分。蔣介石一言不發登上飛機,進了艙房,即行就寢。”

次日晨6時,蔣介石的專機才起飛,其他飛機亦緊隨其後相繼起飛,往成都方向飛去。專機起飛後,蔣介石即得到報告:在江口過江的解放軍,已迫近重慶白市驛機場的前方20裏。這時機場上響起一片爆炸聲,衣複恩從駕駛艙往外看去,停機坪上,來不及飛走的四架驅逐機和六架高級教練機,已經陷入火海。原來是空軍少將司令宴玉琮為防飛機落入解放軍之手,將其自行炸毀;這讓蔣介石痛心不已。其日記11月31日的記載對宴司令極為不滿:

“(……昨卅日,6時起飛,據報在江口過江之匪已逼近白市驛機場之前方25華裏處行程……7時到新津換‘美齡’號轉飛成都……機場……飛機炸毀……)晏玉琮司令扣管之重要物資甚多,未知確實,唯報亦未來接命令,乃即慌亂擅逃命,不負職責……”

晏玉琮到台灣後即轉任副職,在空軍的前途就此終止了。

衣複恩對11月29日午夜情景的回憶,並不完全正確,登上專機的人群中並沒有吳嵩慶。“11月29日午夜,先父並沒有上蔣介石的專機,陳良的確是登了機。此處或許蔣是在等陳與先父,衣複恩在駕駛艙內,隻等命令起飛逃離,以為陳良最後上了飛機,先父與陳是同時離開重慶的,也一定一起來了。他錯了……”(吳興鏞語)那麼,一向為蔣介石深信不疑、忠誠無比的財務署署長吳嵩慶,原和陳良在一起,在此關鍵時刻,緣何突然“失蹤”了呢?真是忠奸難辨、人心難測,患難時期方見人心啊!難道已經淪為解放軍的俘虜,或已“犧牲”,抑或另有苦衷?

11月28日重慶外圍已趨危急,解放軍已攻抵南溫泉,吳嵩慶尚在危城之中。28日晚宿於“國防部”次長陳良家,深夜12時忽得電話,“囑往關部長(吉玉,財政部)處,交涉銀圓20萬元,順利答應;但囑代運40萬元至蓉,陳(良)答應。因此同人工作至次晨未睡,餘亦於晨5時(29日)始返陳宅”(吳嵩慶日記)。這60萬銀圓,含發給楊森等部的軍費,及陳良答應重慶“央行”代運的40萬元,共16公噸;再加上“財務署”自己的一點軍費銀圓,需要約八輛大卡車。據李光烈回憶,臨離開重慶時,“財務署”的櫃台上有三塊重約四五百兩一塊的金磚,沒人要,吳嵩慶要他們也搬上車,後來就一直存在台北“財務署”的金庫裏,都是賬上沒有的。詹特芳也有同樣記載,但數量與李光烈所說不同,是七塊,2000多兩(65公斤左右),說他也幫忙抬了(那是詹與吳嵩慶相聚的最後一刻)。

在炮火連天之際,亂兵難民阻塞的路上,押運這些銀圓車,無疑是件有很大風險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步步危機。那麼,誰來督運這60萬銀圓及“財務署”存的黃金呢?這一重任,當然由深受儒家傳統思想影響的吳嵩慶當仁不讓地承擔下來了。

11月29日一早,吳嵩慶和“國防部”次長陳良一起,親自押運這60萬銀圓到成都去。頭天晚上,為了監督清點“央行”這60萬銀圓,他一夜未睡。事見其29日日記:

“晨6時三刻,張主任及陳處長人望,應約至嘉陵新村陳宅。餘催即打鋪蓋,帶同赴四廠。後初公(陳良)問如何將行李帶走,並請晚仍住在彼寓宿。餘答帶行李不過備應變,晚自當回彼。明日仍當如此辦。至四廠知銀圓60萬,均已運到,因發洋5萬,警察1萬……至午,知解放軍已到江邊,陳次長(良)催銀圓車速行,餘亦同行。3時抵山洞,至海總聯絡(國防部所在地)。候後車至晚,在暗中路上發款若幹,並需發楊森部等14萬餘,餘答現車僅10萬。陳囑向前追,忽接報知一輛在附近拋錨,匆派車往援,共可湊足15萬餘元,足敷發款,所差無幾……

“嗣接報提前10時赴機場,餘守候楊總司令(森)提款未至,後至清晨1時,始載款起程。在最後兩小時中,炮聲不絕,令人臉無人色,再三催促動身,餘鎮定處之,可知最後五分鍾之不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