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十七歲的大妮不上學要去打工,這可難壞了楊福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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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光好明亮,把屋外的照的亮堂堂,跟白天一樣,楊富勞屋裏雖然開著燈卻沒有外邊亮,楊老漢躺在床上,抽著煙,煙氣彌漫,一陣陣急促的咳嗽不時的爆發,感覺自己的肺都要吐出來了。雖然村口的醫生告訴他這病很嚴重,但在他的意識中,人老肯定要生病,而到縣城又是各種檢查,沒病也會給你查出病來。膝下無兒,中年喪妻,真的是晚景淒涼。好在還有三個妮定期的寄些錢來,不過指望她們回來太難了,她們都太忙了。

月亮頭,翻牲口,一下翻到老河口,買個雞,牽豌豆,買個猴,翻跟頭,翻到嫂子那房裏頭,看見嫂子的花枕頭...

恍恍惚惚中,楊富勞耳邊又傳來年輕時,夜晚傳來的兒歌聲,那時候他正當年,村裏的孩子也多,一到晚上一大群孩子一起圍著村子亂轉,都唱著這樣的兒歌。

記得那是一九九四年,大妮剛剛十七歲,高中剛畢業,死活也不願意上學了,農活幹了一年實在堅持不下來。也是一個月亮老亮的晚上,剛吃過飯,就開始扣棉花,院子裏擺滿了十幾筐的棉花,晚上一般會扣都半夜兩點左右,院子裏的燈泡被飛蛾撞的一明一暗的。

大妮突然冒出一句話:“我可不願意像你們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幹一輩子。”

楊富勞血氣方剛,“那你想幹啥,你初中畢業能幹啥呢,初中畢業我小時候還吃香,現在啥用都沒有,幹兩年,找個婆家嫁了就行了”

媳婦在旁邊搭話:“種地有啥前途,我都快種了一輩子地,這可沒頭啊”!

楊富勞白了媳婦一眼:“縣城裏我也跑過了,大點的廠,棉紡廠都需要交錢,最少也三萬,還是個臨時工一個月才幾百塊錢”

“我要去廣州”大妮沒等楊富勞說完,直接就拋出這句話。看了父親一眼,大妮接著說:“老九家的小翠去那邊工廠一個月聽說拿一千五百多呢”。

看到父親沒說話,大妮越說越起勁:“活也不累,坐著幹活,一天八個鍾頭,可自由”。

楊富勞點了一個煙,“廣州那邊我也聽說過,去的人也不少,不過離家太遠了,怕你吃不了苦,我感覺還是就近找個活”。

“是啊,聽說那邊亂的很,天天晚上有人打架,你一個女孩子,我真哩不放心”母親也跟著加了一句。

“人家恁多人去了都沒事,我也能去”大妞執拗的說。

“現在種地也還行,一級棉花一斤都四五塊,一季下來也掙大幾千,你看,連鄉長都親自來咱村宣傳,縣裏棉紡廠效益也好,咱縣支柱產業”楊富勞對現在的價錢很滿意。

“棉花價格是可以,就是種著太麻煩,跟種樹一樣,又是育苗,又是打藥,還得摘,還得扣,你看我的腰整天都直不起來了,摘個棉花鑽到地裏麵,一壟鑽到頭才能直起腰。”媳婦也在旁邊抱怨。

“那沒法,種一季小麥,一季棉花,小麥價格不行,管住吃,多的賣點錢,還是棉花掙錢,其他糧食都不中”。這些話楊富勞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大妮根本聽不下去了。

“二妮,把那水拿來讓我喝點”!

二妮剛剛11歲,還在上小學,不過晚上也被安排了一筐扣棉花的任務。二妮很快端來一大茶缸水,是涼好的水,楊富勞痛快的喝了一口。

“今天去鄉裏收花站裏賣棉花,不是買的有薄荷糖嗎,拿來吃吧!”楊富勞帶著自豪的說“就在我那褂子口袋裏”。

這是楊富勞每次賣棉花必買的,當然也是很多人必買的帶給家裏小孩的禮品,四四方方的,中間帶格子,輕輕一扳,就可以分成很多小塊,拿著賣棉花的錢買著這樣的糖,有一種勝利歸來的感覺,或者說是一種成功的甜蜜,看著孩子吃著糖,自己也會感覺生活美好了許多。

看著二妮吃著糖,楊富勞有一種自豪的感覺。此時大妮已經扣完了一筐棉花,又去搬了一筐新的。

楊富勞看了一眼媳婦,媳婦正在“釣魚”,其實就是打盹,一天的勞作,早就困的撐不住了。手裏拿著棉花,可是能看到頭一點一點的。楊富勞不忍心打擾她,當然也不能讓她去睡,一般會堅持到2點左右,因為明天另外一塊莊稼地也會收回來十幾筐。媳婦雖然瞌睡但是也傲強,不扣完她是不會睡的。

淘氣的二妮輕輕走到媽媽身邊,推了一下她,媳婦身體一怔,馬上精神就來了,“媽,你釣了幾斤魚啊?哈哈哈,給你吃個薄荷糖,打打岔”。

媳婦不好意思接過薄荷糖說:“沒事,就這一陣”

“我這一筐扣完我就去睡了”大妮嘟囔到。

隨後,院子裏安靜下來,月亮照在這個院子裏,更顯寧靜祥和。楊富勞看著這景象,內心充滿了幸福和恬靜,雖然苦和累,但是日子越來越好。雖然白天有很多煩心事,但是這一刻,他是無憂無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