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
披著大紅鬥篷的少女提著籃子走在磚黃色的道路上,腳下穿的紅色靴子和地板敲擊出清脆的聲音,悅動起愉快的音符。
看起來似乎心情很不錯,不過隻是看起來。
薑洛用兩根手指把大帽兜扒拉下來,讓蒼白的小臉埋在陰影裏,躲避這些火辣辣的陽光:好煩,到底誰掛上的太陽,又大又亮還黃。
扯好了便放了手,她手上還戴著精致的蕾絲手套,伸進蓋著紅布的籃子裏。
摸了摸,空的,沒有。
嗯嗯嗯? 她的血漿果呢?
一把扯開紅布,薑洛看著空蕩蕩的籃子傻眼了。她的飯!晃了晃籃子,又把籃子倒過來對著地麵晃了晃。
好吧,真的沒有,確定不是吸血鬼大白天的視力不好看岔劈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看了眼隨風不知道飄了多遠的紅布,決定還是撿回來蓋上,有時候欺騙欺騙一下自己也挺好。
隻是腳剛從磚黃色的道路離開,踩入茂密的植被裏,就感覺尤其的軟。
這地方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又待一腳踩下去再試試,薑洛就聽到一聲細微的悶哼聲從腳下傳來,她立馬收住了腳,這聲悶哼聲隱含著淡淡的壓抑。
是人的聲音?這裏怎麼會躺著一個人?
她驚的往後退了一步,不過仗著自己穿的是德古拉伯爵女兒的殼子,但也不害怕,畢竟在這片吸血鬼統領的大陸上沒有什麼人和吸血鬼敢惹她。
她慢慢蹲下來看了看,太白天的視力有點看不清楚,這樣近距離能夠看得更清晰一些。
隻見草叢上躺著一個男人。
銀發鋪地,穿著一身白底銀紋路的緊身寬袖貴爵服飾,銀色的十字紋路長筒白靴沿膝蓋覆裹而上,僅又一條白色的腰帶收緊腰身,勾勒出好看的腹部線條。
他的眼閉著,整個人看起來簡約,華美。但又貴氣十足。
咦?這是什麼?薑洛被他身後白白長長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手一抓,隔著手套都能感覺柔柔軟軟的觸感,她摸完尾巴又摸摸他的耳朵。
好奇怪的感覺。
正薅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低頭一看隻見那個男人睜開了狹長的眸子望著她。
那雙眸子琥珀眸子就像水晶一樣澄澈,但是眼尾的妖異又為他的俊美添上了幾分邪肆。
也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了,這樣看著有點尷尬。
薑洛鬆了他的兩隻耳朵,乖乖把手放好,道:“你是什麼品種,你是來自東部的狼人大陸嗎?”可是看著又不太像,他毛發是幹淨的白色,不像狼人都是灰撲撲的雜毛,好像是狐狸,可是這邊有狐人嗎?
柴岫狹長的眼眸微眯:“不是。”
他當然不是,他是由暗黑森林所滋生的魔王,隻是在侵占女巫的村莊的時候,遭受了女巫的詛咒,導致他在返回黑暗森林的半路,魔力告竭而昏迷在此處。
一醒來就發現身體的不對勁,而這個小蝙蝠就踩在他身上。
薑洛撐著下巴,紅唇半張,目光已然帶著幾分思索之意:“可是你有尾巴耳朵,你不是狼人,那是什麼狐狸嗎?”
“嗯,我是一個遭受了女巫的詛咒就變成了這樣子的狐狸,你能幫我找到解藥嗎。”
柴岫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無害,轉了轉耳朵,溫柔的和她說著話。
他好像還在說著什麼。
不過毛絨絨的狐狸耳朵瞬間就吸引了薑洛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沒有仔細聽他說話,一句句敷衍的應付著。
“嗯。”“對。”“啊,好的。”
...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牽著這隻狐狸回了家。
薑洛:“...?”我剛剛好像答應了他什麼?
挎著籃子看著熟悉的爬滿荊棘的大門,她恍惚了一下,偏頭對著身邊這個軟的像狐狸的男人說道:“等會兒不要說話,我的管家問起來,你就說是我的血奴,不然他不會讓你進來的。”
“嗯,好。”柴岫嘴角挑起了笑,“自然洛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薑洛一個羞惱,臉上浮起了與蒼白不符的色調,道:“你才剛認識我幹嘛喊的這麼親切。”難道這裏的狐狸都這般直接?
柴岫看她臉上的表情倒也有趣,語氣便多了幾分興味:“好,洛洛。”
薑洛:“???”剛剛他還柔弱不能自理白蓮花的模樣,拖著個大尾巴虛弱的走著,一副要她牽才能好的表情。現在到目的地了,突然精氣神起來了還能打趣一番,看起來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嘛。
索性鬆了手,她轉身扣住古堡的銅環,敲擊了一下,銅環和石門的撞擊聲響起,驚得裏麵的烏鴉粗嘎著嗓子亂叫。
空了手的柴岫看著麵前小蝙蝠的背影,因著她把大紅色的鬥篷解了下來,放在籃子裏。那條條烏黑的發絲蜿蜒而下,遮蓋住了寬領紅裙所露出的雪白肌膚。
莫名被她牽著很是喜歡。是不同於征伐的快感。
調製完解藥先不殺她好了,養著一隻蝙蝠玩一玩也不錯。
唇角緩緩勾起,他的眼底是一片幽暗的晦光。
“嘎——”古堡的大門緩緩被拉開。
一個老管家就從裏麵走了出來,薑洛看見這位穿著繁多排扣的外套,戴著一頂羽毛裝飾冠狀帽的管家就開始頭大。
果然,那個管家看著她,立馬就熱淚盈眶:“小姐,你終於肯回來了。你不要怪罪你的父親伯爵大人,小姐你一點人血都不喝,他也是為了你好,沒法子了啊...
突然,他看到了薑洛身後的人,“啊?小姐你身邊站著的這是?”
老管家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柴岫幾眼,對著薑洛激動道:“小姐,這是您在外頭找到血奴嗎?您終於肯開竅了,伯爵大人一定會開心的。”
薑洛:“啊...是是是。”還愁怎麼解釋這隻奇怪的物種,沒想到管家挺從善如流的嘛。
她點了點頭,扯住這個狐狸的尾巴就拖回了古堡,穿過一片盛放的白色薔薇,踏在交錯十字架雙刃紅毯上,又第次穿過掛滿吸血鬼家族油畫的牆,最後鬆了手,在一處柔軟的沙發上坐下。
嗯,舒服。
薑洛在心裏喟歎了一聲,脫了手套伸出手烤了烤壁爐裏燃燒的火,壁爐傳遞到身上是一片暖烘烘的熱意。
猝然身側一個下陷,狐狸怡然的貼在她的身側,迥異於她的隨意懶散,他是一派矜持的高貴,一舉一動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不得不說,長的真好看。
要是其他物種靠得那麼近,薑洛早就一口尖牙下去咬死他了,但對他的靠近好像不反感,還有點甜滋滋的,可能內心其實是個絨毛控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愣神太久了,柴岫低頭湊過來,用指尖摩挲她的唇瓣道:“好看嗎?”
“啊?好看好看。”
薑洛莫名就已經說出心裏話,說完就看見他含著的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羞的恨不得躲到地毯下,埋起來。也不知道她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好像急劇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