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他出生在香港一個貧困家庭,長到該上學的年齡時,家裏卻拿不出一分錢供他上學。萬般無奈,父親隻好把他送進戲班,那時候,演戲是下九流的行當,隻有走投無路的窮苦人家,才會把孩子送進戲班學藝。
按照舊時梨園行的規矩,父親同戲班簽了生死狀,在約定期限內,他的生殺大權都在師傅手中。戲班裏的管教異常嚴厲,小小年紀本該在父母膝下承歡,他卻要在師傅的鞭子與辱罵下練功,吃盡苦頭,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時間不長,大部分同來的孩子都偷偷跑回家了,終於有一天,他再也無法忍受,偷偷溜回家了。可是父親卻堅決叫他回戲班,並告訴他:“做人應當信守承諾,簽了合同就是承諾,你答應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完成,絕不能半途而廢。咱人雖窮,可誌不能短!”他感到無地自容,重新回到戲班,牢記父親的教誨,刻苦練功,這一練就是十幾年。
終於學有所成,他可以大顯身手了,可是誰也無法料到,由於香港電影業的迅速發展,戲曲行業一落千丈。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卻毫無用武之地,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去混黑社會,給人家當打手;要麼去電影片場混飯吃。那時的男影星哪個不是貌比潘安,威武雄壯,可他個子不高,相貌又不英俊,大鼻子小眼睛,先天條件似乎早已注定,他不屬於電影。
可總不能去幹黑社會吧?經人介紹,他進了香港邵氏片場,做了一個“臭武行”,說白了就是跑龍套,或給人做危險動作的替身,他扮演的第一個角色是一具“死屍”!苦點累點不算什麼,更要命的是,那是一個等級分明、眼光極端勢利的圈子。跑龍套的不僅收入低,而且幾乎沒有尊嚴,時常遭人百般刁難,冷嘲熱諷,為了保住飯碗,他必須逆來順受。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他沒有怨天尤人,自暴自棄,依然刻苦勤奮,兢兢業業。由於從小在戲班學得一身好功夫,加上為人厚道自強不息,幾年下來,他做到了真正的演員、武術指導,逐漸嶄露頭角,每月能拿到3000元薪水,在當時這是個不小的數字。
那天,他正在片場拍電影,突然有個何先生約他出去吃午飯。席間,何先生告訴他:我們有個很好的劇本,馬上要開拍,想請你出演男主角。隻要你肯跳槽,除了應得的報酬,由此產生的10萬元違約金也由我們替你支付。說完就強行塞給他一張支票,看到支票上一串長長的“0”,他以為是10萬,來不及細看,就匆匆趕回了片場。
回來仔細一看,支票上寫的竟是100萬!這絕對是一筆巨款,他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錢,拿著支票的手開始發抖。他沒有理由拒絕,因為家境貧寒,無錢上學,自己從小受盡苦難,嚐遍艱辛,不就是盼望著能有今天嗎?可轉念一想,自己早與公司簽好合約,如果棄信而去,正拍到一半的電影就要流產,公司必將遭受重大損失。而且自己如今能小有成就,也是公司一手栽培的結果,從感情上也不忍棄之而去。在金錢與誠信之間,他麵臨著痛苦的選擇,整整一夜無法入睡。
麵對百萬支票的巨大誘惑,他最終選擇了誠信。次日一大早,他找到何先生,送還了支票。何先生大出意料,驚得目瞪口呆,怎麼也無法理解他的“反常”舉動。他解釋道:其實我非常想要這一百萬,但是我不能因為金錢而失信於人,做人就應當一諾千金。這“一諾”何止損失千金,公司上下都知道了這件事,被他的行為深深感動。公司決定補償這個厚道的年輕人,從何先生那裏買下那個劇本,交給他自導自演。他抓住機會,將畢生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結果大獲成功。那部電影《笑拳怪招》,不僅創造了當年票房紀錄,也成了他演藝生涯的重大轉折點。
那年他才22歲,由此成為香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賣座片導演,香港電影界以前所未有的震驚認識了這個年輕人——成龍。在一次電視訪談中,成龍回憶起這些往事,依然感慨萬千地說道:“坦率地講,我現在有很多很多錢,可是如果我當初背信棄義,從戲班逃走了,或者為了得到那100萬而一走了之,我的人生肯定要改寫。我隻想以親身經曆告訴現在的年輕人,做人就應當誠實守信,一諾千金。”
金錢能買到的東西,總有不值錢的時候,做事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