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如大海般寬闊的胸懷,使彭德懷深為感動。正因為毛澤東將自己的兒子當作千千萬萬為革命而犧牲的普通烈士中的一員,所以他沒有失聲的痛哭,沒有失去理智的哀慟,他以博大的胸懷、強者的姿態,跨越了這道老年喪子的情感藩籬,他將對兒子的愛完全傾注在新中國的建設事業上。作為剛剛誕生的新中國的領袖,有多少事需要他去領導和決策——同國民黨殘餘軍事力量作鬥爭;解放沿海島嶼,清匪剿霸,和平解放西藏,穩定物價,恢複國民經濟;鞏固新生的政權,開展三反五反運動……毛澤東將因兒子犧牲的悲痛化為力量和智慧,指導和運籌抗美援朝戰爭。自岸英犧牲後,誌願軍又進行了4次大的戰役,從1950年10月至1951年6月,五戰五捷,將美國侵略者從鴨綠江邊趕到了三八線附近,根本扭轉了朝鮮戰爭的形勢。在五大戰役中,毛澤東根據與美軍作戰的特點,創造了“零敲牛皮糖”等多種戰略戰術,使得美軍的地麵戰爭陷於徹底失敗的境地,不得不進行談判。其後又經過兩年的“打”,“談”結合的鬥爭,1953年7月,終於取得了偉大的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這一勝利是對毛澤東最大的慰藉,岸英的犧牲是值得的,它使得朝鮮人民重建家園,它換來了中國人民社會主義建設的和平環境。毛澤東以強者的姿態和廣闊的胸懷跨越了這道情感的障礙,他還要幫助自己的兒媳解脫這噩耗帶來的心靈上的創傷,走出這人生的逆境。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毛澤東獨自承受著老年喪子的悲痛,沒有將這一消息告訴剛剛新婚一年的兒媳劉鬆林,怕她受不了這種打擊,也為了讓她安心完成學業。但是,歲月無情,抗美援朝戰爭勝利後他不能再隱瞞下去了。如何讓她經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毛澤東費盡心機地向鬆林講述革命先烈為人民的解放事業而英勇犧牲的事跡,講述他家的5位親人為革命獻身的情景。盡管如此,當毛澤東將岸英犧牲的消息告訴她時,剛剛20歲出頭的劉鬆林經受不了這意外的打擊而悲痛萬分。毛澤東極力勸慰她說:“戰爭嘛總是要死人的,不能因為岸英是我的孩子,就不應該為中朝人民犧牲。’他還說:“今後,你就是我的大女兒。”從此,毛澤東對劉鬆林格外疼愛,時常過問她的衣食住行,並鼓勵她去蘇聯留學,後又支持她轉學國內。每次通信總稱她為“娃”、“親愛的思齊兒”。這對劉鬆林的精神是個極大的安慰,她克服了巨大的感情悲痛,完成了學業。
為了能寄托哀思,劉鬆林曾請求父親將岸英的遺體遷回國來,毛澤東卻搖搖頭說:“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不是還有千千萬萬誌願軍烈士安葬在朝鮮嗎?”但是,為了能撫平鬆林心靈的創傷,了卻她的心願,1959年,毛澤東同意鬆林的請求,親自出路費,安排邵華陪同鬆林到朝鮮為岸英掃墓。毛岸英烈士與100多名中華兒女安息在朝鮮平安南道檜倉郡一片秀美山林中的“中國人民誌願軍烈士陵園”裏。前排正中間,一塊墓碑上刻著“毛岸英同誌之墓”,背麵刻著毛岸英的生平,其中有“毛岸英……是中國人民領袖毛澤東同誌的長子”的字句。這塊墓碑遠遠超出了普通墓碑的意義。
毛澤東不僅在生活學習上關懷鬆林,還特別關心她的個人問題,願她早日成家,重新組織美滿家庭。1957年,鬆林從蘇聯留學回國,毛澤東正式向她談起這件事,並寫信要她聽勸,下決心結婚。毛澤東親自為她介紹了兩人,但都沒成功。1962年,在毛澤東的極力促成下,劉鬆林終於建立了新的家庭。毛澤東了卻了因岸英犧牲後最大的一樁心事,他也堅強地走過了這段坎坷的人生之路。
(三)毛澤東最能受委屈
毛澤東的一生,功績是第一位的,特別是在民主革命時期,他是正確路線最傑出的代表,但他也是被全黨逐漸認識的。而在1935年前,他則受過極不公正的對待。下麵讓我們看看他自己在一次講話中對這些往事的回顧。毛澤東《在八大預備會議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講話》中談到:我在第五次代表大會上隻有發言權,沒有選舉權。我這個人也是犯錯誤不少,但是當時他們又不講我的錯誤在哪個地方,隻讓我當個候補代表。這是毛澤東較早地受到不公正的對待。原因主要是在農民問題上同當時中央主要領導人的意見不一致。
毛澤東接著說:至於三次“左”傾路線時期給我的各種處分、打擊,包括“開除黨籍”、開除政治局候補委員,趕出紅軍等,有多少次呢?記得起來的有20次。比如,不選作中央委員,隻給發言權不給表決權;撤銷一切職務,如中央農民委員會書記、黨代表(井岡山時期)、前委書記等。“開除黨籍”了又不能不安個職務,就讓我當師長。我這個人當師長,就不那麼能幹,沒有學過軍事,因為你是個黨外民主人士了,沒有辦法,我就當了一陣師長。為此,毛澤東談到自己的心情,他說:你說開除黨籍對於一個人是高興呀!我就不相信,我就不高興。井岡山時期一個誤傳消息來了,說中央開除了我的黨籍,這就不能過黨的生活了,隻能當師長,開支部會我也不能去。後頭又說這是謠傳,是開除出政治局,不是開除黨籍。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毛澤東又談到了他受排擠,遭打擊的原因,他說:那個時候,給我安了一個名字叫“槍杆子主義”,因為我說了一句“槍杆子裏頭出政權”。他們說政權哪裏是槍杆子裏頭出來的呢?馬克思沒有講過,書上沒有那麼一句現成的話,因此就說我犯了錯誤,就封我一個“槍杆子主義”。的確,馬克思沒有這麼講過,但是馬克思講過“武裝奪取政權”,我那個意思也就是武裝奪取政權,並不是講步槍、機關槍那裏頭就跑出一個政權來。後來又被封為“一貫機會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