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逝去,秋意漸濃。南山村的水稻也托年景又是風調雨順的福,再次喜獲豐收,各家各戶田戶都進入了農忙之中,孩童要幫忙,去學堂的時間也就急劇減少。對此,季先生亦是默然:儒家不過為學術之一家,士大夫用之,非民所能與也。這些受教於他的孩童們,將來又有幾人能登入士林?恐怕是寥寥無幾吧。讀書是為了開啟民智,對於進入朝堂光宗耀祖的美事,村民也想,但並不會保有多大的期望。
嶽泉家的地和楊俊家的毗鄰。歇息時候,兩家的少年就手枕後腦,並肩躺在收割了的稻田裏仰望碧藍碧藍,萬裏無雲的天空。
秋天的天這般望去格外高遠,似遙不可及。飛鳥大都南徙,空空的天空也更加寂寥。俶然一隻還未離去的鳥飛過,去到目力不及之處,也在孩童們的心中蕩起一圈漣漪。
“三兒,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另一邊楊俊突然開口問道,三兒是嶽泉家裏人對他的稱呼,小夥伴們聽到後就都這樣叫他打趣,嶽泉在幾次反抗無效後直的無奈地從了。說著,楊俊繼續道,“我長大了要做一個大財主,有很多很多的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嘿嘿,你放心,到時候我會給你買很多很多的糖的,大家都有份`````”
就在孩童沉浸於自己的幻想,閉眼自顧自語之時,一旁的嶽泉眼睛一縮繼而睜得老大:他看到在最遠的天際有一道白光緩緩劃過,像根細針,稍不經意就會錯過。馬上用胳膊蹭了蹭仍幻想著的楊俊,惹得對方不滿地咕噥了一聲。但當他看到後,也是目不轉睛地跟隨著那跟銀針的移動。
“這`````這是``````”兩個孩童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隻見這跟細針正一點一點向著他們的頭頂飛來。
“呼~呼~”二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隨著距離漸進,地上已依稀能夠看見這針的大概。隻見它發出明煌煌的光亮,慢慢讓人看清了原來竟是把劍!而且其上的竟還有個人,或者說是——神仙!雖然看不清那人容貌,但是能夠禦劍飛行的可不是神仙麼!這一刻,嶽泉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是那麼的虛幻,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真有神仙。飛劍一閃,千裏之外取上將首級,這些真的不是民間妄言。
呆呆地看著天空,那飛劍從遠處看來似飛得很慢,但到二人上方時才知道原來它真的很快,快到一眨眼又不見了。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站了起來,目送著飛劍離開,甚至楊俊還在其後跟著跑著大叫著神仙、拜師之語。穿過幾條土壟,踏過幾家稻田,惹得眾人注目,皆嘀咕著楊家小子莫不是著了瘋病。
最後,楊俊的期望自是落得了空,失魂落魄地回到地裏,嶽泉正坐在田埂上,手托下巴,呆望天空。見此,楊俊也是坐下,稚嫩的臉上滿是堅毅,像是對嶽泉說,更像是對自己說:“我決定了,我以後長大了要去找神仙,我要做神仙,我要禦劍飛天,騰雲駕霧,再不要做一個凡人!”
這豪言壯語嶽泉自是不懂的。
“神仙麼?”嶽泉喃喃一句,“如果能像剛才那個仙人一樣腳踏著一柄飛劍,看一遍大宋的山河,再看看天地的盡頭到底是什麼,看看這天地到底是不是真是一個球就好了。”
“天地是一個球?哈哈哈,你不會是病了吧,那是先生當時隨口說說的,你還真當真了麼,你說我們會是生活在一個球上的麼?太搞笑了,哈哈哈。”楊俊很是直白地嘲笑道,“別做夢了,還是努力長大,長大以後去找到神仙才是正事。”故作老成之態,似是覺得自己真的教育了嶽泉,很是得意。
嶽泉看著他,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
二人見到神仙這件事最後被楊俊大肆宣傳,引得眾人圍聚在他一旁好一段時間,可謂是出盡風頭,令他平常走路都似身輕了兩分,真個是歡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