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隻有十二歲,生的清秀標誌,猶如曼妙芙蓉,瑩瑩脫俗。不理會踏破門檻的提親,卻與周郎芳心暗許,傾慕他文工武略,滿心抱負。
這個年代,無名無祿,縱有蒼鷹鴻鵠之誌,也隻能碌碌一生,最終老驥伏櫪,駢死於槽櫪之間。
愛情中的女人,心中的他永遠比自己來的重要。
如同所有愛情悲劇裏的狗血橋段,她答應了對她垂涎已久的當地望族族長的提親,嫁去了於家。
卻是瞞著他,將自己並不豐厚卻異常厚重的聘禮,統統交給她的周郎,隻等他功名成就,衣錦還鄉。
縱使,到那時她隻有在一旁,不能與他分享那份榮耀與喜悅。
女兒歆瑤就是出生在這個名門望族裏,已故族長小妾所生的庶女。雖說,會遭人冷眼,卻也還算吃穿不愁,冷暖不懼。
初嫁於家,心係周郎,縱使有老太爺千疼百寵,也整日鬱鬱寡歡,一直未能懷嗣。
卻不料,在四年前的老太爺臨近去世的之前,被診出喜脈。最終老太爺沒能看到這個“老來子”的出生便撒手人寰,而少年喪夫,她更沒有心思來照料這個來不是時候的女嬰。歆瑤能活下來,已經算是萬幸。
一年前,三歲的歆瑤與族裏小孩子起了爭執,被推入池塘,幾乎喪命。被救起來之後,少婦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女兒需要照顧,這才給了歆瑤無限的關愛。
……
兩個月前,朝思暮想的周郎終於衣錦還鄉,聽說是在京城做了大官。
一晃十年過去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思念不減當年,與周郎相會,未能話當年離別的淒苦,早已淚流滿麵。他未能忘了她,卻也不能再娶一個守寡的女子。而她也早在當年,已經斷了非分隻想,此生還能再見他,已經心滿意足。
他返京臨行前,得知當年事情的原委,竟許她一生白頭,一世相守。
這一切,不知如何傳到隔牆之耳中,她便成了眾人口中的不貞不潔之人,當地舊俗,不守婦道者處以火刑。
周郎到底是來了,她心底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心願已了,頓時起了死心。
……
娘親的話語,猶如一聲驚雷炸在歆瑤的頭頂!呆呆的看向刑台上的娘親,她的眼裏隻有那一襲藍色身影。
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在歆瑤的周身蔓延。
歆瑤這時候不知道該去恨誰,是恨娘親的癡傻,恨這些人的愚昧,還是恨那個又讓母親踏進絕望的等待的周郎。
原本還盼望著那個周郎來了,敢站出來救了娘親。
現在歆瑤終於明白,當初,周郎不願立即帶走娘親的原因便是有辱聲譽,如今更不能盼著他能解救已經危在旦夕的娘親。何況他並沒能履行自己的諾言。
如今已是兩個月,他才姍姍來遲。
既是趕到了刑場,竟連一個毅然把生命獻給他的女子都沒有勇氣救下!
歆瑤狠狠的瞪了一眼他,這個男人如此怯懦,你想置身事外,我偏不能讓你如願!歆瑤收回目光,轉向於管事,“於管事,我們找來一個人對質,看看我娘究竟是不是做了不恥之事,對不起於家!”
“現在如夫人已經認罪,小小姐要找什麼人對質?”於管事冷冷的問,這個丫頭人小鬼大,夫人交代過,這次一定要讓如夫人死,不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暗,立即開口,“不過不管找什麼人,現在已經沒有用了,今天如夫人必須死。”
於管事此話一出,歆瑤心中咯噔一聲,原來事情並不隻是娘親“出牆”這麼簡單,而是有人想置娘親於死地!
“是誰!”歆瑤緊緊地盯著於管事,方才他的神情有些不對,他一定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於管事竟被歆瑤憤怒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微微別過頭:“小小姐的話,老奴不懂!”
不懂?真是好笑!歆瑤欲要再辯駁,可是這位老管事已經不在給她說話的機會,看著於子修說:“三少爺,你要是真為小小姐好,就把她抱走,馬上就要行刑了。”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兒在瞞著大家?”於子修早就覺得這件事情蹊蹺,但是現在看來,遠遠比自己想想的要複雜很多。
於管事盯著於子修,半晌,道:“三少爺如果對小小姐好,就抱小小姐走吧。”說罷,轉過頭便不再理會歆瑤他們二人。
歆瑤將於管事的話聽得清楚,自已一年來一直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並沒有去在意這府裏的是是非非。
在名門望族,哪一個人不是妻妾成群,妻妾之間爭風吃醋、兒女之間利益相爭的事兒歆瑤怎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