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引子一(2 / 3)

剛離開孟府不遠,就傳來殺氣騰騰的馬蹄聲,來勢洶洶的官兵,手持利刃,破門而入,衝進孟府,見人就砍,無論男女老少,孟府所有的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瞬間倒在血泊之中。孟府一片血光,哀號聲不絕於耳,一聲比一聲淒厲,就連在逃亡途中的柳桂芩似乎也能聽到,以至逃跑的腳步如此沉重而悲痛。包括孟貞元的父母、弟弟、五歲的長子及嗷嗷待哺的女兒在內的二十餘人在這次劫難中全部遇害。

四月的長安本是桃紅柳綠,春意盎然,可是一夜之間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大雪掩蓋了孟府的血跡,矗立在雪中的孟家宅院顯得那麼安靜,似乎昨夜的血光之災從未發生過一樣。但仇恨與悲痛的種子已經在孟家唯一幸存者柳桂芩的心裏迅速生根發芽。長安城的百姓對奇異的天象猜測不已,而孟府周遭的鄰人對孟家一夕之間慘遭滅絕發出無盡的哀歎。

男子用散碎銀子打點了看守長安城門的守衛,與柳桂芩順利出了朱雀門。長安,這座曾承載著柳桂芩所有希冀與夢想的繁華之都在她今後的生命裏永遠地消失了。在長安城郊的一所破廟裏,柳桂芩總算能喘口氣了,這才想起對眼前這個男子還一無所知,於是趕緊打聽情況。原來男子是尚藥局專門負責煎藥事宜的主藥使令孟常。

柳桂芩用一種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孟常,道:“這下你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哪知孟常突然跪在柳桂芩的麵前,無限自責地說道:“夫人,請原諒我吧,這一切都怪在下,要是在下經得住威逼利誘,要是在下有足夠的勇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柳桂芩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個叫孟常的男子為什麼要跪在她麵前,不明白他口中說的是什麼,不明白他為何要把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如果這一切與他有關,為什麼他還要冒死相救?

“你起來說吧。”柳桂芩冷言道。

於是,孟常以一種悲痛的語氣給柳桂芩講述孟貞元遇害的經過。

伴君如伴虎,尚藥局奉禦孟貞元可以說是皇權鬥爭的犧牲品。那麼到底是誰,又與孟貞元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孟貞元於死地不可?這個人就是尚藥局的另一位奉禦韋義仁。韋義仁與孟貞元年紀相仿,同一年考入太醫署,又是同一年進入尚藥局。孟貞元苦心鑽研醫術,在醫治皇室成員疾病方麵耗盡心血,所以能平步青雲,剛過而立之年就官至尚藥局奉禦。

而韋義仁居心叵測,城府極深,工於心計,也步步升遷,但總是比孟貞元慢一步。一山豈能容二虎,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處處受製於孟貞元,這讓狼子野心的韋義仁如何甘心?於是韋義仁開始處心積慮地設計陷害孟貞元,企圖除掉孟貞元這顆眼中釘,然後自己一人獨霸尚藥局,為所欲為。

當時朝廷的局勢也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年事已高的太宗皇帝對國事已力不從心。一方是無心於政事,荒淫無度,隻知與男寵風花雪月的太子李承乾,一方是養精蓄銳,隨時準備爭奪太子之位的魏王李泰。韋義仁與孟貞元兩虎爭鬥的故事同樣也在朝廷上演著。韋義仁起初投靠太子李承乾,見太子勢力每況愈下再無希望繼承大統,又攀附魏王李泰。李泰曾設計讓李世民派兵絞殺了李承乾最心愛的男寵,李承乾悲痛欲絕,幾次病危,全靠孟貞元妙手回春。韋義仁見機會來臨,與魏王李泰密謀,韋義仁說要想太子消失,隻有先除掉太子身邊的禦醫孟貞元。韋義仁的建言正中李泰下懷,太子都敢謀害,何況區區一個禦醫?於是授權韋義仁,讓他設計陷害孟貞元。

韋義仁想給孟貞元冠以“毒殺親王”的罪名,先讓魏王李泰裝病,孟貞元被召來診治。孟貞元說李泰無病,隻是有些脾虛而已,李泰硬說自己有病,要孟貞元一個時辰內必須開出處方來。孟貞元無奈,隻好開了一張性味平和的補益類藥方。孟貞元剛開好藥方又被叫到與李泰早已串通好了的王妃麵前,為其診治。孟貞元把李泰的處方交給他的副手尚藥局直長張光忠,讓張光忠負責煎好湯藥再送至魏王府。

孟貞元剛離去,韋義仁像鬼魅一樣出現在張光忠麵前,讓張光忠煎好藥後在裏麵加入斷腸草。張光忠以為要害魏王,大驚失色,韋義仁告知實情才知是要陷害孟貞元。孟貞元對張光忠素來甚好,且對其有知遇之恩,他又豈能恩將仇報?張光忠起初堅決不肯,韋義仁再三逼迫,並以性命威脅,無奈之下張光忠還是答應了。原來張光忠與醫女餘容私通被韋義仁發覺,醫官與醫女私通罪至滅族。韋義仁以此恐嚇張光忠,張光忠才做了韋義仁的幫凶。張光忠在湯藥裏放入斷腸草的時候內心也遭受著巨大的煎熬,恨不能自己把湯藥一飲而盡一死了之。